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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报首席记者 胡 军
“偌大的校区空空荡荡，去年就开始为新生入学所做的一切准备都白忙乎了，一个新生也没有，提前准备的师资等教学资源大多只能待岗或空转。公办的二本学校尚且如此，三本、专科、高职和民办高校更是不可想象。”日前，山东省某高校的负责人在电话里对记者感慨道。
　　随着新生入学，2011年的高考招录工作已基本结束，由于考生人数减少、弃考人数增加、招生计划增加等多种原因，许多高校均未完成预期的招生计划，部分二本、三本、专科、高职和民办高校遭遇了生源危机，少数高校甚至出现了零投档的尴尬。有关教育专家表示，零投档的出现，已经清楚地表示出国内高校的生存困局，持续10年的高校扩招或将终结。
　　二本以下高校普遍遭遇生源荒
　　自今年8月中旬开始，各地纷纷曝出部分高校招生不足甚至零投档的现象：山东省本科二批一志愿投档结束后，437所文科院校、530所理科院校生源不满，几十所院校的招生无考生问津；本科二批第二次征集志愿投档后，仍有文科43所、理科25所院校的招生计划出现录取控制线上考生零投档的情况；北京市二本经过一次补录之后仍剩余469个招生计划，多所高校未完成高招名额，因此向二本线下20分以上的未录取考生重新征集志愿；江西省有221所文、理科二本院校降分录取，降分幅度达20分的文史类院校有22所，其中4所省内民办高校的降分超过了20分……“目前的招生状况不佳，二本学校都批量出现了零投档，一本肯定也会有没招满的。但这是必然现象，以后还会越来越严重”，对于为数不少的二本院校出现零投档的情况，山西省某知名高校招生办负责人曹先生称已见怪不怪：“从1998年到现在的13年间，有多少院校升格了，他们增加了多少学位，但是考生数量却在逐年减少，整个就是反向运动，这自然会加大中间的差距。而且这个差距会越来越大，会有越来越多的专业和院校出现招生困难，甚至会有很多高校因为招不到人而倒闭。”
　　据了解，近年来，由于考生生源持续减少与高考招生计划持续增加，国内高等教育生态圈在二者的高速反向运动压力下，已经进入一个前所未有的重大转折期：扩招前，国内高等教育资源一直是僧多粥少，考入高等院校一直被形容为“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大学生也一直被视为象牙塔里的天之骄子。而扩招后，随着招生计划的迅速扩大，高等教育体系所提供的就学学位急剧增加，考生可选择的机会越来越多，而生源人数却自2009年达到高峰后开始持续下滑，弃考人数也在逐年增多，招生不足已成为众多高等院校难以回避的现实问题。
　　高招的金字塔结构致塔基受损严重
　　据业内人士分析，由于现行的高招体制，生源不足对各类学校的影响是不一样的，受影响最大的当属部分公办高职高专和民办独立院校。因为，现行的高招计划如同金字塔结构，参加第一批次本科录取的招生计划约占10%—20%，第二批次的约占30%，公办高职高专和民办独立院校在数量上占了大头。但与一些知名院校相比，他们在师资力量、社会美誉度等方面都相差甚远，并非绝大多数考生报考的首选。其次，在我国现有分批次录取的制度下，它们基本处于第三批次，在录取流程中也不占先机。也就是说，批次越靠后，学校的社会影响力越小，就业能力越弱，所面临的生源荒情况也就越严重。
　　在今年的高考招录工作中，流传着一个让许多高校招生办老师们唏嘘不已的故事：某个有着百年历史的二本院校，为确保生源，招生办老师不得不挨个给4000多名拟录取的学生打电话：“你到底会不会来？我们不是骗子，我们是某某学院……”
　　事实上，自1999年全国高校大幅扩招开始，部分院校就已经不同程度地出现了生源危机，但一直未引起足够的重视。而高校扩招的速度始终有增无减：2000年，部分省市的一般本科院校就已经受到降分录取新生及新生报到率下降问题的困扰，生源危机已初露端倪；2001到2004的3年间，江苏省每年降分录取的高校有近10所，降分幅度均在20分上下，最多的需要降30分才能勉强完成招生计划；2007年，福建省有15所一本院校在首轮投档出现了零生源，文、理科都有接近半数的学校生源不足，缺额的计划数都达到了1/3；2009年，河南省三本院校近半数生源不足，有2/3的学校文、理科生源不足，缺额总数达到90%以上；2010年，河南省二本院校六成以上第一志愿的上线人数不足，文科54所、理科63所院校出现了零投档，专科批次零投档率现象更不在少数。
高校扩招或将终结
“太不正常了，扩招的速度有点令人难以置信。我们入学的时候，全学院一年的招生人数才50多人，第二年就增加到200多人，到我们毕业的时候，招生人数已经快600人了，4年的时间扩招了12倍。”对于高校扩招，毕业于北京某知名重点院校的侯先生一直心存异议：“学校师资就那么多，其增加的速度远赶不上学生增加的速度。再说了，全国所有的高校都在扩招，师资从哪来，没听说国家此前在哪里储备着上干万的师资呀？”
　　记者调查发现，近年来，全国普通高校招生计划一直呈跨越式增长趋势：2007年，全国计划招生总额为567万人；2008年增加到599万人；2009年，招生指标首次突破600万人，达到了629万人；2010年，招生计划达到657万人；今年，据教育部的统计数据显示，全国普通高等学校招生规模安排为675万人，比2010年实际招生人数662万人还增加了13万人，增幅约2%。
　　而与此相对应的却是，近年来高考报名人数在持续下降，逐年减少：2008年，全国报名人数达到峰值1050万人；2009年，有1020万人报名参加高考，高考人数出现首次下降，被教育业界视为拐点；2010年，这一数字降到957万人。
　　另外，近年来，由于高校毕业生就业难等因素的影响，全国高考弃考人数也在逐年增多，据教育部统计数据显示：2009年，高考弃考人数达到84万人；2010年，在946万高考考生中，弃考人数接近100万人，除少数考生选择出国外，相当一部分是来自农村的考生，他们弃考后选择就读职业学校学习技术或者直接去打工。
　　多位受访的高等教育业内人士痛心疾首地向记者表示，眼下已经到了不得不反思的时候，高校招生规模必须得到强有力的控制。目前，很多高校都因为前几年的猛烈扩招而导致债台高筑，他们不太可能自主减少招生人数，因此必须有相关的配套政策来强力约束。如果继续放任部分高校招扩或保持过大的招生规模，势必将波及整个高等教育体系，甚至整个教育体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