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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报记者 李建
　　难道蜜蜂也喂抗生素？10月13日，国家食品药品监督管理总局发布抽检通告显示，52批次蜂蜜样品中有4批次样品检出抑菌性抗生素——氯霉素。一个尚未完全从造假阴影中走出的行业再次引发消费者担忧：蜂蜜为啥和抗生素挂上了钩？
检出氯霉素
　　10月16日，记者登录国家食药监总局官网检索发现，这份序号标注为2015年 第70号公告的蜂蜜产品抽检情况附件显示：本次抽检覆盖10个生产省份、34家企业的52批次产品，抽检项目包括蜂产品中铅等重金属，氯霉素等兽药残留，苯甲酸、山梨酸等食品添加剂以及微生物指标等13个指标。
　　公告显示：4批次不合格蜂产品样品有3家来自河南省，分别是百翼蜂业有限公司（标称）生产的蜂蜜、河南庆文食品有限公司（标称）生产的槐花蜂蜜、长葛市怀瑞蜂产品有限公司（标称）生产的槐花蜂蜜；另外一家则是标称浙江兰溪市鸿香生物科技有限公司生产的洋槐蜂蜜，不合格项目均是检出禁用兽药氯霉素。
　　10月14日，北京市食药监局发布该局监督检查工作通报，河南庆文食品有限公司（标称）再次榜上有名：北京国泰平安百货有限公司国泰和美分公司销售的两款该公司蜂蜜——“浦鑫”枣花蜂蜜和“庆文”洋槐蜂蜜，同样被查出氯霉素。
　　9月2日，山东省食药监局发布流通环节食品抽检结果，标称山东国康蜂业有限公司生产的洋槐蜂蜜，标称潍坊市至尊食品有限公司生产的洋槐花蜂蜜、枇杷蜜，标称随州市集蜂堂生物科技有限公司生产的枇杷蜂蜜、标称枣庄市海石花蜂业有限公司生产的花峪槐花蜜等4家企业的5批次产品氯霉素超标。
　　记者发现，尽管相当一部分消费者对上述结果表示“说啥也没想到”，但蜂蜜中可能含氯霉素的消息并非秘密。
　　公开报道显示，早在2013年9月，四川省成都市质监局对蜂产品、饼干、膨化食品、乳制品等抽查中，发现标称成都诚德生物科技有限公司生产的“青”牌枇杷蜂蜜被检出氯霉素。
　　同年9月17日，广州市工商局公布对广州市场蜂产品的抽查结果：25批次样品中3批次蜂蜜因检出氯霉素不合格。
　　公开资料显示，氯霉素是一种抑菌性抗生素，曾广泛应用于临床。按照《食品动物禁用的兽药及其它化合物清单》（农业部公告第193号）规定，氯霉素被禁止使用在食品领域。
　　“以前光听说像猪肉、牛肉、鸡肉等肉类还有一些水产品中可能存在抗生素，怎么蜂蜜里还有抗生素？难道这采蜜的小家伙儿也需要吃抗生素吗？”一直喜欢喝蜂蜜的石家庄市民张凤女士将信将疑。
残留哪来
　　与以往食品抽检公告不同，本次公告中并未对不合格项目成因作出分析。但记者搜索近年来媒体相关报道发现，大多数业内人士认为，原因是一些蜂场喷洒氯霉素以防止蜂群感染“幼虫腐臭病”，蜜蜂一旦感染这种疾病可能导致整群死亡，而这种方式“既省时又省钱”。
　　然而，农业部蜂产品质量安全风险评估实验室（北京）主任李熠认为，氯霉素并非治疗幼虫腐臭病首选用药，与寄生螨相比，这一疾病并不是蜂群经常发生的。
　　尽管氯霉素不是养蜂生产必用药物，但李熠同时也坦陈，部分蜂农的确有使用氯霉素等抗生素做预防用药的习惯，而氯霉素一旦使用，就会长期（用药以后几年时间）污染生产蜂蜜的巢脾。“2002年以前，绝大多数蜂农生产没有更换巢脾的习惯，因此蜂蜜氯霉素残留检出率较高。”
　　就目前市场检测中发现的问题，李熠解释说，目前国内现行有效的蜂蜜中氯霉素的检测方法主要有5个，其中一个检测限为0.3微克每千克，其余4个标准检测限为0.1微克每千克。如果企业收购原料时产品质量控制手段与政府监督抽查及风险监测采用的方法不统一，就会造成双方对检测结果判定结论不一致。
　　问题是否就出在这对“0.3与0.1的选择”上呢？
　　从10月16日开始，记者多次致电河南庆文食品有限公司，一位自称该公司财务人员的女士提供了该公司负责人李经理的手机，但记者多次拨打均提示关机。而上述通告中涉及的其他企业，都以不同方式拒绝接受采访。
　　处于太行山区的河北省阜平县是国内主要洋槐树花蜜产区之一，每年5月上旬，都有来自湖北、浙江、江西、河南等地以及河北本地的蜂农到这里采收、出售蜂蜜。
　　10月21日，记者来到这里时，几位不愿具名的养蜂人告诉记者，前些年确实有蜂农用氯霉素等抗生素，结果造成蜂蜜抗生素残留超标、无法出口。很多企业收原料时候都检测氯霉素残留，一旦超标坚决退货，大家没必要冒此风险。但春繁与秋繁等非采蜜期间，偶尔还是有人用糖水加抗生素喂蜂或用氯霉素给蜂群消毒。不过，这种情况仅局限于某些省份的个别蜂农。
风险多大
　　公开资料显示，氯霉素曾广泛用于治疗由伤寒杆菌、痢疾杆菌等引起的感染，但对造血系统有严重不良反应。
　　有研究资料称，有的人对氯霉素很敏感，只需摄入少量，就会发生再生障碍性贫血症状；而长期食用含有该药物残留的食品，将导致人体再生障碍性贫血症，并可能引起人体体内菌群失调及产生耐药性。
　　然而，李熠坚持认为，从农业部蜂蜜兽药残留监控数据来看，2011年到2014年仅有2个样品超过10μg/kg（微克每千克），最高23.2μg/kg，就蜂蜜的消费量而言，不会带来危害。
　　李熠援引几位医药界专业人士的研究结论说，人体氯霉素含量过高是有害的，它在人体组织中的残留浓度超过1mg/kg（毫克每千克），对健康威胁很大，媒体上曾有过儿童因服用2mg氯霉素和老年妇女使用氯霉素眼膏后死亡的报道。
　　另一方面，氯霉素作为治疗药物可导致再生障碍性贫血时的有效剂量关系还没有建立。就蜂蜜中氯霉素的残留水平而言，结合蜂蜜的每日摄入量，因食用蜂蜜而对人体产生副作用的几率极低。
如何根治
　　“蜜蜂防病治病其实不必使用抗生素。”拥有10余年养蜂经验的河北省赞皇县蕊源蜂业经理王岳峰告诉记者，一般来说，蜜蜂生病的原因大都是环境潮湿、营养失衡以及部分时间段蜂蜜浓度过高所致，只要不怕麻烦，采取隔离、掩埋以及中草药调理等方式即可，而且都很有效。
　　王岳峰直言，大多数生产有机蜂蜜的企业也不用抗生素来给蜜蜂防病治病，因为那样做得不偿失。针对个别蜂农为增强蜜蜂抵抗力而使用抗生素的情况，政府部门、行业协会应进一步加强监督、引导和帮助。
　　几位不愿具名的业内专家表示，目前市场上专门的蜂药店很少，蜜蜂防病治病的专用药品也比较少。
　　记者了解到，蜂蜜产品残留抗生素问题已受到国家有关部门的持续关注。李熠表示，氯霉素残留问题以2002年欧盟对中国蜂蜜禁运事件为界，2002年以后，随着《蜂产品兽药残留专项整治计划》的开展，中国养蜂学会、国家蜂产业技术体系等组织每年在全国范围内开展蜜蜂健康养殖用药宣传，绝大多数养蜂者已经牢固树立了不能用氯霉素的意识；从农业部蜂蜜兽药残留监控项目结果来看，2004年到2014年蜂蜜中氯霉素残留检出率从20%降至2.4%，说明养蜂生产已经对氯霉素使用和污染采取了控制措施。
　　记者从中国蜂产品协会了解到，根据10月1日实施的新《食品安全法》，更严格的蜂蜜质量标准正在制定中，今后相关部门的监测力度还会进一步加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