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海燕制图
■本报记者 李燕京
　　2018年开年，直播答题突然爆火，答题的奖金动辄高达百万元，同一时间在线答题人数也达到百万级。在大佬们自嘲“撒币”的狂欢之中，直播答题以惊人的速度席卷了各大平台。但是记者调查发现，在撒钱、挣钱、娱乐、流量的游戏中，直播答题已经迅速变异了，参与答题者已经很难再愉快地游戏了。
既是游戏又是流量战
　　 有人将直播答题的火爆调侃为“年轻人的广场舞”，众多的年轻人热情地参与了进来，直播答题用户数以百万量级增长着。而引发这场狂欢的是巨额的奖金，每场几十万元甚至百万元的奖金吸引了大量玩家，也给平台带来了惊人的流量。
　　直播答题的奖金不断被推高，从一场5万元、10万元，到30万元、100万元。除了游戏奖金外，平台还请来明星或主持人来主持，从而增加人气。
　　截至目前，直播答题市场已是大咖云集，直播短视频类平台几乎悉数入场，有映客旗下的芝士超人、西瓜视频的百万英雄、花椒直播的百万赢家。此外，一直播、KK直播等也加入进来。由于市场火爆，互联网巨头也开始入场，网易新闻客户端于1月17日上线了知识竞答综艺直播节目“网易大赢家”，百度旗下的短视频平台正在内测直播答题。
　　趣店CEO罗敏宣布，趣店自行开发的“百万答人”将正式进驻大白汽车APP，初期投放亿元起。罗敏称，他们看好直播答题的逻辑在于，直播答题将不是一个平台型应用，而将是各互联网公司的必备功能——大白汽车作为新兴业务，有率先打开流量局面的需求。
　　据记者了解，用户参与直播答题很简单，只要通过手机下载一个直播答题APP，或者点开已有的直播平台，看准时间就能参加，12道题全部回答正确的参与者平分所有奖金。另外，每位参赛者每场都有复活机会，前提是邀请朋友加入才可获得复活卡，使用复活卡就能跳过错题，直接进入下一题。
　　尽管奖金总额惊人，但是记者计算发现，随着直播答题的参加人数急速增加，以一场在周末举行的直播答题为例，奖金是10万元，当时有69万人在线参加，到最后12道题目结束，剩下约1.7万人，大概每人分得5.8元。一位互联网企业的负责人表示，假如数据是真实的，人均5元左右的成本投入，对于创业型APP来说属于正常，假如这个人又与朋友分享，朋友们下载了这个APP成为用户，那么成本就变得更低。以这样的价格获取一个稳定的用户，实在是不贵。但是对于玩家来说，这点奖金就变得不那么好玩了。
挣钱不易 取钱更难
　　在直播问答中有挣了百万大奖的网友，比如，1月10日晚，江苏苏州的郭小姐就成为一款答题APP首个独享101万元奖金的赢家；11日晚，另一款答题APP也出现了一个103万元奖金获得者。但更多的网友费很大力气也就是赚个“块八毛”。就是这不多的钱，想提出来也不容易。
　　网友“错错错”说：“我第一次答题，一共90多万人参加，我答到第3道就被淘汰了。后来，利用午休和同事们一起答题。为了保证网络顺畅，我们一般会关掉不怎么稳定的WiFi，直接用自己的4G流量。答题不仅拼知识，还得拼速度，就跟当年考试时一样紧张。直播答题平台一般会在每天固定时间里由主持人出10至12道题，网友每道题需在10秒钟内快速抢答，即2分钟答12道题，通关者可平分该场奖金。这些题目涵盖范围很广，涉及娱乐、历史、美食、日常生活等等。一般情况下我们3个人一起答题，都不能保证全对，诸如海绵宝宝中蟹老板最害怕谁、鲁提辖拳打镇关西第二拳打的哪儿？这样的问题根本答不出来。就是坚持到最后，全队也就能挣几块钱。凭着这个挣钱是不可能的，就是找个乐呵。”
　　另一位网友说：“有的平台很过分，答到第10题了，突然断线。有的答题开始前，突然涌进几百万人，才几十万元奖金，怎么可能分得过来。有一次我们5个人使用了3部手机、7张复活卡，最后终于有一个账户答对了12道题，结果分到手只有2元钱。”
　　记者发现，现在从单场奖金额度来看不算少，各大平台一般设置在5万元至20万元之间，部分有实力的平台为了聚集人气，甚至会将单场奖金额度提至百万元。但是参加的人越来越多，奖金一均分就没多少了。
　　对于多数人来说，答题挣钱不容易，也就挣个几元钱，但就是这好不容易挣来的几元钱，要想提出来也有限制。
　　有不少网友在提现时发现存在诸多套路，比如，有的平台提现最低额度为10元，不足10元无法提现；有的平台提现额度最低为20元，不足20元无法提现；还有平台提现需授权个人信用信息。奖金的多与少，与用户个人信息并没有关系，但提现却需要授权个人信息，显然是在用微薄的奖金换取流量以及套取用户个人信息。
部分题目变身广告问答
　　直播答题火了，广告也开始频繁出现在问题中，有的平台还开出了广告专场，让直播答题开始变味了。
　　正当外界对直播答题如何将“流量变现”存疑时，业内似乎也给出了答案：广告植入。近日，在花椒百万赢家一场“血战到底”的比拼中，最终由一名大学生获得103万元大奖。据悉，这一专场是京东作为赞助商冠名的。早前，百万赢家曾推出与美团、华为等合作专场。1月9日，趣店成为映客旗下的芝士超人首个广告主，广告费一亿元。趣店CEO罗敏表示，芝士超人的广告投放还会继续，且多渠道投放也会继续，因为品牌需要全方位的宣传。
　　据报道，1月16日，百万赢家、百万英雄、冲顶大会、芝士超人4个平台的直播答题，全天共计31场，其中有10场为广告专场。
　　网友王先生看到直播答题很火爆，也去玩了玩，发现问题中有3道都是关于某品牌手机功能的。他说：“关于一个品牌这么细致的问题，实在回答不出来。再说对这样的问题也没兴趣回答，以后不玩了。这样的广告推广太赤裸裸。”
　　为了能让广告内容更加深入人心，广告主还会提前公布广告内容，而题目答案就在其中。日前，某直播答题平台的微博转发了某手机品牌的一张海报，海报中介绍了该产品的详细信息。这张海报包含了当天一场直播答题中的6道题目答案，占到了总数的一半。再比如某借贷专场中，提前告知网友该借贷平台最快多久可以到账。在当晚的答题中，这一题如约出现。
　　直播答题中的广告形式有多种，除了在12道题目中夹带广告题目之外，直播页面中也始终“贴片”挂有该广告商的信息，主持人通过口播每隔一会儿就会说一遍广告词。广告专场的金额往往比普通场高。1月16日这天，最高的一场为某手机品牌赞助百万英雄的300万元，其次是一家食品电商赞助的200万元。
　　直播答题要生存发展，广告植入当然难免。但是有不少网友表示，为了挣几元钱看广告，进行广告问答，既不合算，也不好玩。
答错淘汰 买卡复活
　　答题错误就要被淘汰，这个时候复活卡就很重要了。据了解，在直播答题中，一张复活卡就是一个额外生命值。参与节目时，如果遇到答错或超时未答的情况，系统会自动扣除一个生命值，复活一次。冲顶大会、百万英雄、百万赢家一场答题只能复活一次，芝士超人可以复活三次。
　　正规渠道得到复活卡需要邀请朋友参加才可能获得，但如果没有那么多朋友可邀请，又等着用怎么办？于是，在淘宝等电商平台上便出现了很多兜售复活卡、复活码的店铺。从各店铺的售价来看，各直播平台的复活卡从每个0.3元到1元不等，不少店家还推出了多买多送、量大打折的活动。从销量排序来看，一件标明“5个起拍”的特卖复活卡，月销量超过了13万笔，并显示已有近5000人收货。
　　记者随机点入某销售游戏点卡的店铺，看到一款百万英雄复活卡的交易数量就达到2000多，而且是“下单即刷，无需等待”。售卖复活卡的店家还特别说明：如果官方做出限制、出现不到账情况，请配合申请退款，但填错邀请码一律不退款。
　　有淘宝店主告诉记者：“一个星期前，直播答题复活卡还是1元多一张，这几天卖的人多了，也就便宜了，还出现了5元500复活码、10送1、20送3等套餐；QQ群中也有很多人在卖。”
　　有直接买复活卡的，也有刷邀请得复活卡的。只要有人被成功邀请，邀请人就会得到复活卡。于是帮忙刷邀请码的复活卡生意也火热起来。记者加入的一个互助答题QQ群中，只要将自己的邀请码提供到群里，就会有人帮忙刷号。据了解，这些刷码的人购买了大量新手机号，登录填写邀请码。只要双方谈好价钱付款后，10分钟内便可刷码成功，得到复活卡。
答不上来 神器帮忙
　　除了复活卡，外挂、辅助答题软件也成为如今的玩家必备。这些辅助答题神器价格都不贵，所以受到了不少直播答题网友的青睐。
　　记者在网上看到一家店铺出售“冲顶大会/百万英雄/芝士超人/百万赢家答题辅助神器免费赠送题库”，售价8.8元，仅限安卓系统。记者搜索发现，答题神器、搜题神器在网上的价格一般在10元左右，贵的也有卖50元的。根据网上的介绍，这些答题神器都配备有人工智能识别功能，宣称“软件可自动从百度数据库上分析题目答案，直接推送答案，每个场次可能会有0-3个错误”。
　　一家店主向记者介绍说，在具体操作上，有单机操作和双机操作之分。单机在实际操作中，会出现搜索结果延迟和答案错误的情况。如果用两部手机同时使用搜题软件就基本不会出错。
　　各种不知名的答题神器蜂拥而至，正规军也坐不住了。1月11日，搜狗搜索软件更新名称中特别标注了“答题神器赢百万现金”的文字。1月12日至14日，就在搜狗搜索推出答题功能后，苹果和安卓市场的日下载量连续三天呈上升态势。搜狗相关人士告诉记者，搜狗答题助手现在平均识别速度为2秒钟左右，正确率在95%左右。
　　继搜狗后，UC也加入了“答题神器”的大军。根据介绍，UC答题助手将在西瓜视频百万英雄直播过程中，基于搜索大数据实时计算答案。
　　网友“葫芦”表示，越来越多的答题神器出现，让人觉得答题越来越没意思，根本不是人与人之间的知识比拼，而是成了机器、软件的比拼，没什么可玩的了。
　　记者注意到，在各直播答题平台的相关规定中，已经明确禁止使用不正当手段答题，其中就包括外挂插件、模拟器等工具。
　　360搜索也曾推出超级智能答题神器，但没几天该公司董事长周鸿就在朋友圈中表示，已让公司同事下线“360搜索智能答题神器”。周鸿认为，本来答题是个很好玩的乐趣，被这种所谓AI搞得一点儿都不好玩了，没乐趣了，AI应该去解决更有意义的问题而不是作弊。
　　直播答题逐渐出现各种问题，这些问题又影响着玩家们的情绪。尤其像设置提现门槛、不正当获取个人信息的做法，就不仅仅关乎玩家心情了，而是涉嫌违反相关规定。业内人士指出，直播答题虽然是游戏，但也不能瞎玩，否则就没法好好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