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海燕制图
■本报记者 武晓莉
　　智能硬件可能是看上去和儿童关系最大的产品了，智能、科技、儿童、未来……真是天然联结。但记者在采访中发现，家长们实际上对市场上的大部分智能硬件产品并不认可。在他们看来，除了定位产品外，大部分的智能硬件并没有太大用处，很多人认为，机器并不能代替父母的陪伴，孩子的成长不能交给机器，智能的也不行。
应用场景大多不明晰
　　据市场研究公司GFK前不久发布了一篇关于智能硬件的现状调查数据，大约有1/3的智能硬件用户在购买6个月后就打算丢弃，原因是并未体验到产品的明显作用。而在儿童智能硬件行业，除安全手表成功地开创了儿童消费新品类之外，其他无一在消费市场上获得广泛认可。
　　按业内公认的分类，目前常见的儿童智能硬件大致分三大类：健康类、安全类、教育类。
　　记者随机访问了北京、陕西和深圳的一些儿童家长，他们的共同看法是，安全类中，只有如儿童定位手表、手环、鞋及纽扣等产品还有点儿用，主要是可以监测儿童所在位置，防止走失以及用于紧急联络等。
　　“但这个也只限于稍微大一点的儿童，太小的也不会用。”北京儿童家长小琴对记者说，“给孩子只能安个纽扣、手环类的，跟给狗狗用的差不多，无法互动，主要是图个心安吧。”“大孩子还是有用的。”北京的李女士对记者说，“孩子的360手表一直在用，有时候下课不能及时去接她，也可以联系一下，比较放心。”“在床上铺个智能褥子、安个摄像头当婴儿监护器用来监测婴儿是否睡醒哭闹、尿床？真是太好笑了。”北京的许女士对记者说，“这是没当过妈的人想出来的吧？当爸妈的好像自己就能看出来吧？不知道这种产品是给什么人用的。”
　　至于能监测洗澡水温、奶瓶温度及细菌的温度计和智能奶瓶等，都被家长们看成是多此一举的产品。
　　在家长们看来，大部分的儿童智能硬件应用场景不明晰。比如健康类的儿童智能牙刷，设计者认为可以监测儿童刷牙方式是否正确，同时可以在APP端实现游戏互动，鼓励孩子喜爱刷牙和正确刷牙。同类设计思路的产品还有智能水杯等。但在家长看来，这样一来，孩子喝水、刷牙的注意力都在玩上了，“谁会有那么多时间去陪他磨叽。”许女士说。
　　至于贴片、红外体温枪、奶嘴等形态的智能体温计；能监测儿童心率、呼吸及睡眠状况的袜子、服饰等智能服饰；能监测儿童睡眠、体重等各项生命体征的床上用品；能长期记录儿童的体重增长态势并做出相应改善建议的智能秤等健康类智能硬件，在很多家长看来也都很鸡肋。小琴说：“我反正不会买。”
孩子的成长需要陪伴
　　儿童智能产品的市场有多大？据深圳一家机构估计，现在的市场规模有数千亿元，未来可能会达到万亿级。但另一家市场调查公司却用“消费市场哀鸿遍野”来形容儿童智能硬件市场的现状。
　　从资本的狂欢和各类智能竞赛、机器人展览火热的现状来看，教育类儿童智能硬件似乎是一个大风口，有着极大的市场潜力。但记者访问了很多家长后发现，与舆论的热度和资本的追捧相比，大部分接受采访的家长都认为，孩子成长需要家人的陪伴，而不是机器的陪伴，即便是智能的也不行。
　　据了解，目前教育类智能硬件主要有进行儿童早期教育和兴趣培养的智能故事机；通过语音识别及人工智能技术与儿童交流的儿童机器人；传递各种信号，刺激胎儿神经系统发育的智能胎教仪；让儿童与虚拟世界互动，使教学更生动的AR、VR类早教机器等。
　　广州的李女士对记者说：“我曾经成了孩子最早的故事机。”在孩子小时候，她除了每天给孩子讲睡前故事之外，还把各种儿童故事书、童话、儿歌等，都自己绘声绘色地录了一大堆磁带，每天放给孩子听。“我觉得睡前故事不能由机器讲，孩子需要你的怀抱，需要和你互动。至于你没有时间不停地讲故事，她可以听妈妈的声音讲的故事、念的儿歌，这个是现在多先进的机器都无可替代的。”
　　深圳的吴女士是研究儿童心理学的，她对记者说：“对于儿童的心理成长来说，家长必须花很多的时间去陪伴，他们的学习过程也是在最简单的玩具、和小朋友一起玩耍中完成的。”她说，她儿子马上上初中了，从小到大玩的都是乐高玩具，并没有多复杂，但很有趣。她认为，孩子现在表现出的空间想象力强，与此大有关系。“这次英语初中考试最难的一道题就是一个立体图形题，他做出来了，我觉得这是得益于他玩乐高。”
　　吴女士说：“实际上，玩泥巴和玩机器人的智商差别不大，孩子最主要的是情感需求。我到现在和儿子每天都有大量的谈话，如每天学校发生的事情、小朋友之间、对老师和很多现象的看法等。他每天给我打电话、见面散步聊天、睡前聊天，我们每天都有大量这样的交流。我觉得这些交流是奠定孩子智力和心理情感的基础，是一个人健康成长最重要的东西。这是智能玩具和设备无法替代的。对孩子来讲，父母，尤其妈妈应该成为一生最坚实的情感后盾，一个内心感觉被深爱、温暖的孩子长大后也能很有力量温暖、爱他人。人工智能再怎么发展也无法替代最原始本初的情感。”
八成智能硬件不智能
　　“八成智能硬件都不智能。”这句话是360CEO周鸿祎说的，用在儿童智能硬件上也完全适用。不够智能，是目前儿童智能硬件受冷遇的一个因素。
　　在周鸿祎看来，智能硬件不等于将硬件联网，而这恰恰是绝大多数所谓儿童智能硬件的硬伤。周鸿祎最近写了一本书，他在书中说：“联网是智能硬件的必要条件，但很多人总是习惯性地认为，将任何一个硬件产品连上互联网就是智能硬件，这个想法我不认可，甚至认为它是非常错误的，这也是消费者对市面上很多所谓‘智能硬件’不感兴趣的原因所在。”
　　比如前述的儿童智能床品，一个摄像头、加个WiFi、跟手机连上，这在周鸿祎看来完全不是智能。
　　小琴说：“娃尿了、哭了，为什么要通过摄像头来掌握？如果不睡在一个屋还有一点点用，但现在绝大部分婴幼儿都是跟父母睡吧？”
　　在吴女士看来，所谓的智能哺乳器、儿童智能马桶之类的产品就是假智能产品。“还需要手机去控制，半夜起来开个灯先摸手机，然后打开APP，再去开灯，累不累？智能在哪里？”周鸿祎认为，能根据用户的需要，不需要用户手动操作，自动完成某件任务，这是智能硬件需要做到的。
　　周鸿祎认为，智能硬件也不仅仅是加芯片或处理器。为一个物理设备内置的智能系统，无论是安卓系统还是其他系统，只是代表该设备有这个功能，但现在绝大多数智能硬件的操作系统一般情况下运算能力比较弱，硬件与手机等产品相比差了好几个量级，里面的软件往往也比较简单。那么，在与手机真正连接起来后，你需要去思考用户在什么场景下会用到它。
　　不是刚需、无法解决用户痛点、使用频度很低，周鸿祎所说的智能硬件问题，也需要儿童智能硬件厂商三思。
　　说到刚需，一位业内人士认为，孩子的刚需就是玩，因此组装机器人、注重动手能力和试错过程的创客产品及游戏硬件比较受欢迎。“教育的核心还是交流。”吴女士认为，AI、AR可能会对儿童教育起到一定的辅助作用，也会让孩子从小对科技感兴趣，但任何机器都替代不了人的基本需求——交流和爱。“人工智能永远都替代不了这种感情，所以教育的核心还是陪伴，不花大量的时间去陪伴孩子，根本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