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一：合同约定补贴细则。
图二：乐返公司的宣传单。
■任洪蓝 本报记者 刘文新 文／摄
　　重庆市永川区182名承租人近日忧心忡忡，他们花8至11万元从重庆乐返汽车销售有限公司（以下简称“乐返汽车公司”）租赁的新能源车，随时可能被另一家公司强行收走。而乐返汽车公司已人去楼空，租金有去无回，每月发放1000元“能源补贴”的承诺，也成了一句空话。《中国消费者报》记者近日展开调查。
拿补贴“零元租车”
　　2017年国庆节，在重庆市永川区人民广场举行的“金秋房交会”上，乐返汽车公司推出的“新能源汽车免费开3年”宣传活动，吸引了众人的目光。该公司宣称，其提供的新能源汽车有长安奔奔、长安逸动、荣威ERX5等3款车型。其中，长安逸动车型有营运资质，3年的租赁费为10.6万元，如果每月跑150公里，就能获得1000元“能源补贴”，且营运全额险由公司购买。这样算下来，消费者租用长安逸动3年，将不产生任何费用，可以实现“零元租车”。
　　随后，乐返汽车公司又在永川区体育中心举行“新能源汽车推广会”，宣称“新能源汽车3年免费开，补贴千元月月拿”，不仅大量散发宣传单，邀请本土明星助阵，还在永川区的门户网站、出租车顶灯等平台大张旗鼓宣传。
　　2017年10月8日，市民陈明渝以8.9万元的价格，租了一辆长安逸动车，用来跑滴滴快车业务，但车辆行驶证上的单位并非乐返汽车公司，而是“重庆永骏汽车租赁有限公司”（以下简称“永骏租赁公司”）。陈明渝当时打算通过转账方式支付租金，乐返汽车公司表示只收现金。陈明渝看到他的《新能源汽车租赁合同》上载明的收款人是一个名为谢涛的私人账户。
　　2017年11月20日，陈明渝收到这个私人账户转来的第一笔“能源补贴”1000元。之后，他每个月都能准时收到这笔补贴，直至2018年5月乐返汽车公司人去楼空。
车辆被强行收走
　　2018年6月28日早上6点，陈明渝去车库开车，发现车不见了。他立即向永川区公安局报案，最终得知该车是被永骏租赁公司的人用备用钥匙启动后开走了。
　　据了解，从今年4月份开始，就不断有承租人租赁的车辆被强行开走。承租人雷晓华的车，被永骏租赁公司强收了3次。雷晓华告诉记者，6月28日凌晨，永骏租赁公司的4个人到他楼下的车库开车，被安保人员发现并阻止。之后，他买了一把方向盘锁将方向盘锁死。7月5日，他将车停放在车库，有两人用备用钥匙将车门打开，准备用铁钳将方向盘锁剪断，雷晓华发现后立即报警，并将对方手中的备用钥匙夺回。7月10日，永骏租赁公司的10个人等在车库，看到雷晓华前来开车时猛扑过来，想要抢夺车钥匙。雷晓华拼命抵抗，车钥匙最终未被抢走。
　　每次强行收车，接到报案的警察前来处置时，永骏租赁公司的人都会出示车辆所有权证，以证明车辆的实际所有人是永骏租赁公司，他们是合法收车。最终警方均以经济纠纷为由，建议双方通过司法渠道解决纷争。
　　雷晓华告诉《中国消费者报》记者，截至8月20日，永川区约有43辆租赁车被强行收走或“偷走”。其余车辆的承租人整天提心吊胆，有的人将汽车GPS损毁，或将方向盘及轮胎锁死，有的干脆将轮胎卸掉，但收车人依然有办法将车辆拖走。
　　随着被收走的车辆越来越多，承租人不断向公安、交通、市场监管等部门投诉、举报。据重庆市南岸区公安局介绍，全市初步查明涉及车辆200多辆，永川区数量最多，达182辆。这“得益”于乐返汽车公司在永川区聘请的代理商——重庆乾坤投资有限公司（以下简称“乾坤投资公司”）的全力开拓。据悉，乾坤投资公司每租出一辆车，乐返汽车公司就给乾坤投资公司1至2万元的中介代理费。
　　在强行收车情况出现后，永川区消费者委员会接到多起投诉，随即展开调查，并于5月9日向永川区维稳办、区工商分局提交了一份报告称：“低价租车返现不靠谱，或是又一庞氏骗局。”其后，永川区工商分局成立了工作专班开展调查，并联合永川区公安局，先后4次行政约谈了乾坤投资公司法定代表人，要求其经营场所不能关门、随时接受调查、停止散发“新能源汽车免费开3年”宣传单、停止“退款补贴”相关宣传、对承租人提出的问题及时解答。
　　然而，7月下旬，乐返汽车公司及乾坤投资公司负责人均失联，两家公司都人去楼空。记者查询国家企业信用信息公示系统了解到，乐返汽车公司已于8月1日被重庆市工商局南岸分局列入经营异常名录。
层层转租藏风险
　　乐返汽车公司为什么突然关门？多位承租人告诉《中国消费者报》记者，乐返汽车公司将承租人的2500多万元租金，投放到“云联惠”平台获利，4月份，该平台因涉嫌传销被公安机关捣毁。
　　乐返汽车公司的注册地为重庆市南岸区南滨西路6号附41号。南岸区公安分局经侦支队负责人透露，调查显示，乐返汽车公司确实涉嫌将承租人的租金投放到了“云联惠”传销平台。
　　《中国消费者报》记者调查了解到，乐返汽车公司出租给陈明渝、雷晓华等182人的新能源车，并非该公司的自有车辆，而是从“禾易汽车”“助飞汽车”“永骏汽车”“环球车享”“众享汽车”“铂恒汽车”等10余家公司短租的，租期为3至6个月。之后，乐返汽车公司又以3年长租方式，将车辆转租给个人。
　　这其中还有层层转租关系，如“环球车享”将车租给“禾易汽车””永骏汽车”“铂恒汽车”等公司，再由这些公司将车转租给乐返汽车公司。
　　记者了解到，几家汽车公司之间关系错综复杂，“众享汽车”“铂恒汽车”的实际控制人，都是乐返汽车公司负责人赵森。而“禾易汽车”的法定代表人魏继勇，同时还担任“铂恒汽车”监事。“环球车享”于7月4日强行开走了承租人周运鸿的一辆车，在情况说明书中写道：“该车为我公司车辆，租赁客户为魏继勇（‘禾易汽车’法定代表人）。我公司近期发现该车GPS信号异常，终端遭破坏，多次联系客户均处于手机关机或被拒接状态，已违反双方签订的《会员守则》，于7月4日将该车收回，并实际控制。”
　　对那些车辆尚未被收走的承租人来说，车辆虽然暂时保住了，但随之而来的车辆保险，成了又一个棘手的问题。雷晓华是去年11月份提的车，再过3个月就要购买明年的保险了，到时找谁投保？车辆如果无法续保，只能停在车库成为摆设。《中国消费者报》将继续予以关注。（文中承租人均为化名，记者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