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武晓莉
　　5米多长的《清明上河图》上，北宋汴京集市的叫卖声穿越时空隧道，深深地镌刻在国人心中。
　　在经历了数月艰苦卓绝的抗击疫情斗争后，中国人熟悉的街市开始复苏。而融合了大数据、人工智能、小程序等信息与通信技术（ICT）的手段，正在帮助今天的人们再次绘出熙熙攘攘的人间烟火气。
政策亲民“地摊”火爆
　　经历了疫情冲击后，为保民生促就业，多个城市放宽了对地摊经济的管制。近两个月来，成都、郑州、南京、青岛等城市陆续提出放开地摊经济。湖北部分地区也尝试放开夜市，从5月31日起，湖北宜昌就放开了城区重点商圈的夜间出店经营。业内人士认为，这几天地摊经济的火爆主要源于政策松动。6月初，相关部门明确要求不将占道经营、马路市场、流动商贩列为文明城市测评考核内容，推动文明城市创建活动，需要在恢复经济秩序、满足群众生活需求的过程中发挥更加积极的作用。成都是最早开放地摊经济的城市。6月2日，郑州市也发文要求充分利用广场、公园等公共场所和闲置土地，设立市集和特色跳蚤市场。目前，河南许昌、吉林长春、四川彭州、湖南怀化等地方政府相继推出了相关鼓励政策。
　　“地摊经济、小店经济是就业岗位的重要来源，是人间的烟火，和‘高大上’一样，是中国的生机。”李克强总理的一席话，更为大江南北的“地摊热”添了一把火，“地摊经济”一词一夜之间上了微博热搜。
　　百度搜索大数据显示，近些天来，“摆摊技巧”等相关内容搜索热度同比暴增655%，达到10年来最高值。相对于其他成本高、前期投入大的行业，低成本、低风险的“摆地摊”提供了一条创业新思路。在与“摆摊技巧”相关的热门搜索内容中，热度最高的是“摆地摊真的比打工强吗”“年轻人适合摆什么地摊”。此外，排名前列的还有“地摊上最吸引女性的是啥东西”“首富从地摊开始”“高手教你摆地摊诀窍”等相关内容。
　　从百度搜索大数据看，近些天儿童玩具、小吃、充电宝、贴膜等成为地摊商品热门搜索词。“10元3样地摊货批发”“汽车后备箱摆地摊”“摆地摊要怎么找货源”等地摊经营模式也成为热搜内容。
　　地摊经济，让城市的烟火气加速升腾。
电商平台同“摊”竞技
　　李克强总理6月1日上午考察山东烟台一处老旧小区时，曾到一家名为“苏家麻辣拌”的熟食摊前询问情况。摊主苏刚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疫情让他和供应商都习惯了电商交易。以前苏刚只是在网上进筷子、纸巾等物品，他每年都要去四川、重庆亲自买回食材和调味料。但疫情发生以来，他的很多供应商都上了1688、淘宝、天猫等电商平台。他说，货源有保证，还可以以商户信誉赊账进货，为他缓解了很大的资金压力。
　　记者登录苹果应用商店看到与地摊相关的APP很多，阿里巴巴旗下的新批发平台1688移动客户端更是登上了免费应用的第一名。
　　过去，在不远万里去广州高第街、义乌小商品市场进货的传统批发方式下，摊主要扛着大包小包再不远万里带货回去。与此不同，以1688为代表的新批发，把批发市场搬到了线上，实现了数字批发。通过ICT技术，商贩乃至消费者个人，都不用再舟车劳顿、肩挑手扛，就可以直接对接生产厂家的源头好货。通过新批发，摊主不仅能在网上方便快捷地拿货，而且可以享受电商平台提供的各种优惠措施。
　　此次，一大批互联网企业都做出了积极的响应，在地摊领域同台竞技。据记者了解，目前阿里、百度、腾讯、苏宁等互联网巨头公司都在地摊经济的各个环节推出了基于自身平台优势的扶持措施。
　　摆地摊需要启动资金、进货渠道等，阿里巴巴、苏宁、美团等都给出了帮扶措施。
　　5月30日，阿里1688宣布给全国摊主提供免息赊购的“诚e赊”服务。记者从1688了解到，阿里巴巴推出的地摊经济扶持计划，提供超过700亿元免息赊购，通过提供可溯源货物、数据智能、金融扶持以及客户保障等，为超过3000万名地摊摊主提供进货和经营支持。据记者了解，摊主可以在1688赊账进货，商品卖出的资金再用于还款和新一轮的采购，摊主赊购额度最高可达200万元。1688赊购计划推出仅3天，就有至少5万名用户通过平台提出赊购意愿、咨询地摊进货专区。
　　从进货渠道上看，1688上线了工厂直供的新批发模式，跳过中间环节，最大程度地为摊主节约成本。在1688特别上线的数字化夜市地摊进货专区，进货用小推车、日用百货、内衣、数码、美妆、个护、玩具选品，都是专为摊主们优化过的。从阿里提供的数据看，过去一周，已经有超过20万名夜市商户在1688上进货，吸管、喷雾风扇、8毛钱一双还包邮的袜子等，都成为爆品。按1688的估算，新批发模式一周内就能带动约200万个就业岗位。
　　记者还了解到，京东发布了“星星之火”地摊经济扶持计划。旨在从保障供货、助力经营、促进就业等三方面，组织超过500亿元品质货源，为每个小店提供最高10万元无息赊账，支持地摊和小店经济。京东新通路还联动近 10000家品牌厂商、4000多家联合仓，为线下零售商家提供价值超500亿元的品质货源。
　　苏宁也宣布拿出20亿元为摊主提供低息的夜市启动资金，并为摊主提供全国“当日配”1000亿元本地化直供可追溯优品货源。据苏宁方面介绍，该计划同时还开放全国1万个冷柜仓储服务，夜市摊主可申请3公里内免费冷链仓储服务。
　　美团宣布联合金融机构提供累计200亿元额度的优惠利率扶持贷款。
量身定做“摆摊神器”
　　在移动互联网时代，摆摊地图是可以实现的，各种量身定做的数字化“摆摊神器”让摆地摊也“高大上”起来。
　　对摆摊卖货来说，找到一个合适的摊位至关重要。对逛夜市的人来说，找到心仪的摊位也是很需要的，这些在信息通信技术面前都不是事儿。以百度地图为例，百度在其地图APP里开辟了摊位POI，允许摊主免费上传摊位位置信息，给自家的摊位增加曝光度并积累人气。
　　在外地出差的北京人刘先生曾对记者抱怨：“我去酒店外面遛弯，想吃麻辣烫，结果那个小伙子竟然不能微信支付，你说你不能手机支付还摆什么摊啊？现在谁出去遛弯儿还带现金啊？”
　　的确，数字化支付给摆摊带来的便利已经让人们几乎忘记了带现金出门的滋味，在线支付确实已经是摆摊的一个必要手段。
　　据报道，在苏刚的店门口摆了一张长桌，桌上放的是一份份真空包装好的麻辣拌和一个店铺收款码。路过的行人看中想要的食材，只要扫码付款就能直接拿走。
　　根据微信支付发布的“全国小店烟火计划”，微信支付将在线下线上一体化、福利补贴、商家教育指南、经营保障支持方面输出四大全新数字化政策，助力小微商家。支付宝数据显示，最近一段时间，平均每天都有十几万人新开通收钱码做生意。
　　记者从商米了解到，他们针对地摊经济推出的“地摊神器”非常受欢迎。码利奥拥有扫码和支付双重功效，而且具有计算器和扫码支付双重功能，算账和收款同步，网络链接支持 WiFi和GPRS，非常方便，价格才200多元，特别适合多品类结算的零售类摊主。还有一个轻量收银套餐：手持设备V2/V2PRO搭配扫码平台，一秒变身全能小型收银台。扫商品码、支付码、小票打印都轻松支持；专业手持收款P2/P2PRO，有金融级别安全支付全渠道刷卡收款，搭配1D扫码头，可以一机多用。针对在外摆摊的摊主，还推出了台式收银机专用的配件移动充电宝，满足户外收银需求。
　　记者在苹果应用商店看到，摆摊计算器、促销配音器、在线摆摊、摆摊技巧分享、四季尾货、前后厂家、账王进销存、新店宝等摆摊应用层出不穷。
　　在北京亦庄某小区，院子里的树上挂着一些漂亮的蓝染布，下面的一块木牌上写着“体验蓝染艺术请扫码”。据记者了解，这是一家儿童艺术工作室的云摆摊，艺术家Laura专门教孩子们艺术手工，她的工作室就在小区里。疫情防控形势平稳以后，她通过院子里的无人值守小摊，让人们直观地了解蓝染之美。扫码的家庭可以把孩子送到工作室，学习绘画、蓝染和其他手工艺术。
　　如今摆地摊已不再是简单找个地方支个摊，数字化技术也在升级传统摊主的营生。除了移动支付义务，云摆摊、摊主直播等也成为新的摆摊形式。
　　据记者了解，苏宁目前也正在内测一款为摆摊的小商户量身定制的名为“练摊儿”的微信小程序，小程序首批将上线5000个优选SKU，主推生活日杂、家居、小数码、食品等低价小商品。
　　记者注意到支付宝首页也悄然增加了“好生活”板块，在这个板块里，餐饮、酒店、旅游等商户可以直接在支付宝APP首页，以信息流的形式进行“云摆摊”。
　　根据苏宁的“夜逛合伙人”地摊夜市扶持计划，苏宁将开放免费直播和社群平台，为夜市摊主提供一键直播培训，并给予夜市摊主10亿元直播红包支持。
　　天猫“6·18”销售数据为夜市小吃摊主们提供“练摊儿秘籍”，通过大数据为摊主直观展示不同货品在全国各地的销量，为练摊者提供参考。
网购后我想逛夜市
　　记者的朋友胖胖在朋友圈发了一个航拍的凌晨两点的合肥步行街小视频：灯火通明、摩肩接踵——宛若清明上河图，绘尽人间烟火——他写道。“人间烟火气，最抚凡人心。”在电商如此发达快捷的今天，摆摊为何依然一夜爆红？在中科博爱心理医学研究院副院长张雁涵看来，这背后有着社会心理学的原因。“对消费者来说，电商和街市带来的体验感是完全不同的。”张雁涵说，“街市可看、可触摸、可品尝，这都是非常直接、丰富的消费体验。而电商的体验都是间接的、后发的，购买时更多是依靠一种‘大概’‘可能’的想象。”
　　张雁涵认为，电商和街市满足消费需求的形式也不同。街市是一种直接性、即时性满足，看上了就直接付费，直接满足。但电商是一种延时满足，很喜欢的东西也要等，即使是在京东上买，也要从上午等到下午。“街市这种购买体验的特性，决定了其不可被电商替代。”张雁涵说。
　　现在在很多城市，尤其是因为疫情养成的习惯，导致即使有街市，也有很多人选择宅在家里网购，连吃饭都在网上叫外卖，这种人的比例在逐步增高。在电商平台购物的比例在增长，这是社会发展过程中个体意识和群体意识关系的一个变化。
　　张雁涵认为，在电商购物的场景下，人们面对的是一个个无形的商品，不停地选选选，与卖家的交流很少，而且顶多是文字加几个表情，交流的充分性是非常弱的。而街市是人对人的，用户会直接面对卖家。用户不仅可以与商家进行语言交流，也可以得到语言之外的很多信息。用心理学的术语说就是：街市更能满足人与人非语言交流的需求。
　　在疫情期间，诸如“云聚会”“云购物”等很盛行，但张雁涵认为，这些其实是一种被动的行为。从心理学角度来看，所有被动的东西，即便是一个很好的东西也会令人不舒服。人更喜欢自主选择自己的行为方式，但疫情期间这种自主选择被抑制了，因此当放开限制的时候，人们会比较兴奋。
　　另外，摆摊之前也是被限制的，放开以后，即使不需要依靠摆摊生活的人也会很好奇。从社会心理上来看，摆摊逛摊还满足了人们的游乐需求，很多人觉得这是很好玩儿的事情，想去尝试。此外，作为一个热门话题，也会引起很多人的猎奇心理。
　　张雁涵认为，疫情期间长期待在家里，缺少了人与人交流的时候会产生各种复杂情绪，人的社交属性会退化，而地摊恰恰能让这种属性得到提升。逛地摊的时候你会慢慢拣选，会交谈，会遇到形形色色的人，甚至可能遇到熟人朋友等，这更符合人性的根本需求，会让人退化的社会交往、人际交往的能力和需求重新被调动和满足。“但基于上述心理的兴奋度不会持续很长时间。”张雁涵说，“最终坚持下去的，是真正需要依赖地摊生存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