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悟空保自动扣费截图。 资料图片
■杜科 本报记者 任震宇
　　首月1元起，最低每月只要1元就可投保几百万元......去年《中国消费者报》曾报道悟空保“1元保”套路消费者，不少消费者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每月被扣款几十元甚至数百元。近日，多名消费者向《中国消费者报》反映，除悟空保外，在其他平台也遭遇了类似的“1元保”套路。
悟空保 消费者不知情被自动扣费
　　广东广州消费者董先生近日向《中国消费者报》反映，2月23日，他收到一条悟空保提醒扣费的短信，通过查看自己的微信账单发现，从去年5月份开始，每个月都有悟空保的扣款，第一个月是10元，接下来每个月都是285.99元，总金额达2297.92元。
　　“以前没有收到过悟空保扣费短信，也根本不知道自己投过保。”董先生告诉《中国消费者报》记者，他根据短信里的提示取消了悟空保自动扣款权限，之后联系悟空保退费一直未成功。
　　“我舅舅当初误点了悟空保的广告链接并支付了1元，随后悟空保在老人不知情的情况下，通过微信账户自动扣费8个月，总金额达1200多元。后经多方投诉，只给退了1个月的保费150.79元。”陕西西安许女士对《中国消费者报》记者说。
　　《中国消费者报》记者拨打悟空保官方客服电话进行询问，客服人员表示，悟空保是一家保险销售平台，与几十家保险公司都有合作。但对于董先生等人的扣款原因，对方表示：“只有本人才可以查询相关信息。”
360保险 1元保险退款难
　　“去年4月下旬，我在短视频平台刷到了张国立代言的360保险广告，宣称每月只交1元钱，当时随手点击并支付了1元。直到去年12月才发现360保险通过微信每月扣费99元，一共扣了9个月，总金额达793元。”3月16日，山西大同消费者张先生向《中国消费者报》反映，他拨打360保险客服电话申请退款，但对方只退了1个月的保费99元。
　　“当初并没有扣款提示和回访，申请退款后只给退当月保费，我觉得360保险有虚假宣传和欺诈消费者的嫌疑。”张先生说，这种“偷偷”扣款的行为实在是防不胜防。
　　四川成都消费者曾先生告诉《中国消费者报》记者：“去年1月，我通过微信小程序360保给患病校友捐赠了1元的‘360爱心保’。去年12月才发现，‘360全民医保’连续从我的微信账户扣款11个月，每月金额从49.6元到143.4元不等，一共扣了838.3元。扣款没有任何提示，我也没看见过保单，根本就不知道投了保。”曾先生表示，后来经多方投诉，对方才退款。
　　为何退款只能退当月保费？3月18日，《中国消费者报》记者拨通了360保险官方客服热线，客服表示：“消费型保险每交1个月保费就提供1个月保障，不管客户有没有出事，费用都要给保险公司，退保只退最后1个月剩余没有提供保障天数的保费。首月1元的保险，后续每月多少钱在投保时有显示，如果客户没仔细看会误以为后面都是1元，但实际并不是，我们宣传时没有说每月1元。”
　　客服人员还表示，360保是一个保险经纪平台，跟泰康、平安、阳光、人保等保险公司合作，代售其保险产品。“我们可提供售后咨询，但作为互联网保险是没有客户回访的。”
　　《中国消费者报》记者在短视频平台搜索关键词“360保险”，显示的第一条视频是张国立为众安保险代言的广告，广告页面显示“每月只要1元起，就能拥有最高600万的医疗保障”。点击链接后发现，投保界面大字显示“每月仅需1元起”，但下方的小字却显示“不同年龄，不同保障内容对应保费会有差异”。
水滴保、轻松保 献爱心被诱导投“1元保”
　　“老人本来是献爱心捐款，却被诱导投了互联网保险。”3月14日，浙江宁波消费者乔女士向《中国消费者报》反映了父亲被众筹平台诱导购买“1元保”的遭遇。
　　2020年初，乔女士的父亲在微信朋友圈通过水滴筹捐款后，便接到水滴保工作人员推销保险的电话，一步步诱使老人通过微信操作开通了一份名为“哆啦A保旗舰版”的保险。从2020年3月到今年2月，每月通过微信自动扣款551.65元，累计扣款24个月，总金额达13239.6元。
　　乔女士说：“轻松保也是一模一样的套路。我父亲去年5月通过轻松筹捐款，接着轻松保的工作人员也诱导我父亲买了两份首月1元的保险，从次月开始通过微信每月扣款282元，累计扣款10个月，总金额达2540元。”
　　得知此事后，乔女士先后拨打水滴保和轻松保的官方客服电话，均未打通。“随后我通过社交网络平台发起投诉，有水滴保和轻松保的工作人员联系我，表示只能退一部分款，最终水滴保退了4400元左右，轻松保退了一半左右，一共损失了上万元。”乔女士说道。
　　3月15日，《中国消费者报》联系水滴保官方客服询问退保退费规则。客服人员表示：“水滴保是一个代销平台，跟平安、人保、太平、众安等各大保险公司都有合作。水滴保销售的是消费型的保险产品，退费只退还未保障天数的剩余保费，已保障天数的保费是不支持退还的。”
　　《中国消费者报》记者拨打轻松筹官方客服电话，系统提示为非工作时间而未能接通。
保单单据混乱
　　《中国消费者报》记者在黑猫投诉平台上搜索关键词“1元保险”，显示有近万条投诉，涉及悟空保、水滴保、轻松保、360保险等。其中，近半年来，针对悟空保的类似投诉达6000多条。
　　多位悟空保“1元保”消费者提供的保单显示，其投保的保险公司为泰康人寿保险股份有限公司。上述曾先生的保单详情保险名称为“360爱心保”和“360全民医保”，但其实际参保的保险公司均为“泰康在线财产保险股份有限公司”。
　　乔女士提供的电子保单图片显示，水滴保和轻松保的承保单位分别为弘康人寿保险股份有限公司和众惠财产相互保险社。
　　为何保单单据如此混乱？《中国消费者报》联系了几家保险公司了解情况。
　　“泰康人寿跟悟空保合作的保险是瑞医保，还有另外一个渠道跟悟空保合作的叫全民医保，现在已经没有瑞医保在售了。两个线路是不一样的，且相互之间不能互通，查询另一个渠道的需要拨打4000795522。”泰康人寿官方客服表示，网上销售保险都是简易流程，消费者在手机上简单勾选个人资料就会投保成功，短期型的保险也不会进行回访，如果消费者要退费既可以找悟空保，也可以找泰康人寿，具体只有查询保单才能确定。
　　泰康在线官方客服表示，他们和360保险有多款合作产品。
　　对于退保退费规则，弘康人寿客服表示：“水滴保是我们的销售平台，我们合作了众多产品，退保需要在弘康人寿公众号上进行操作。退费只能退现金价值，每份保单每一天的现金价值都不一样，具体需要提供投保人的身份证号码才能查询。”
　　《中国消费者报》记者多次拨打众惠财产相互保险社的官方客服热线，但均未接通。
●专家观点
可主张撤销合同并全额退还保费
　　北京市律师协会消费者权益法律专业委员会主任芦云表示，上述保险经营者涉嫌侵犯了消费者的知情权和自主选择权，保险广告弹出时，没有向消费者充分说明和告知投保人的权利义务和风险，也没有以显著的方式提醒有关事项，这不符合《消费者权益保护法》对于经营者责任的相关规定。
　　如果发生此类纠纷，按照《消费者权益保护法》的规定，消费者可以选择跟经营者和解、向相关部门投诉，也可以通过仲裁和诉讼方式解决。
　　被误导投保的消费者该如何退款？中央财经大学法学院副教授、保险法研究中心执行主任陈飞表示，目前这些案件中涉及的保险均为人身保险，投保人要求保险机构返还保费或保单现金价值的方式有两种：解除保险合同，并请求保险机构返还保单现金价值；撤销保险合同，并请求保险机构退还所缴纳的保费。
　　陈飞说：“如果依据第一种方式主张权利，确实会出现投诉中所出现的结果，即已经获得保险人保险保障的时间内对应的保费不得要求退还，中途解约后，保险合同终止，还未获得保险保障部分的保费，依照保险合同的约定，退还保单现金价值。”
　　但陈飞分析认为，由于“1元保”投诉比较特殊，平台在销售相关保险时，涉嫌采用误导甚至欺诈的方式告知消费者保险产品的价格信息。因此，在这种情形下，消费者可以采用第二种方式，即依据《民法典》第一百四十七条及最高人民法院司法解释的规定，主张重大误解，从而行使撤销权，撤销该保险合同；或根据实际情况依据《民法典》第一百四十八条规定，主张平台或保险机构欺诈，从而行使撤销权，撤销该保险合同。投保人在撤销保险合同之后，有权请求保险机构将收取的保费予以退还。如果投保人有其他损失的，还可以请求保险机构予以损害赔偿。
　　“如果保险机构的行为构成欺诈，消费者可以依据《消费者权益保护法》第五十五条规定主张惩罚性赔偿，但必须通过诉讼或申请仲裁的方式实现。”陈飞指出，依据《电子商务法》第三十八条、第八十三条和《消费者权益保护法》第四十四条规定，构成欺诈的保险销售平台依法还应承担连带责任，并承担相应的行政责任。
（杜科 任震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