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吴博峰 文/摄
　　“这回你中签了么？”自2011年北京市实施摇号购车政策以来，多少北京人面对这样的问题，只能苦笑以对。
　　北京市小客车指标调控管理办公室数据显示，10月26日完成的普通小客车个人指标摇号，基准中签率仅为0.12%，相当于865个人抢1个指标。
　　一牌难求，除了运气，花钱都无济于事；想拿到车牌，一切只能看规则。
　　但就在这么难的背景下，一句“不用摇号上京牌”的传言，一下就引起了消费者的注意：真的？能有这么便宜的好事儿？假的？又怎么敢说得如此言之凿凿？《中国消费者报》记者就此展开了调查。
真能不用摇号上京牌？
　　“买这两款车，可以直接给你上京牌，这么好的福利还不赶紧下手。”在北京市丰台区西三环南路，西国贸汽配基地内，有一家开瑞汽车诚信达二级经销店。日前，《中国消费者报》记者在这家经销店采访时，一位王姓销售顾问主动向记者介绍。
　　事实上，在长达20分钟左右的交谈时间里，这位销售顾问并不愿对车辆本身性能和配置做过多介绍，而是一直在强调购车带牌照的种种优势。
　　记者注意到，与其他4S店尽可能摆放全部车型做法不同的是，在两层楼的店中，并没有将开瑞汽车全部车型囊括其中，而是仅摆放了两款车型：开瑞K60和开瑞K50。销售顾问强调，其中一辆SUV，一辆MPV。
　　谈话期间，也许是觉得记者有意购买，店中一位管理者从2楼办公室下来，对记者透露：“今天上午就有4辆车办理了过户。现在购买的人很多，大家都是看中了免摇号的实惠，这也是为什么我们店只有两款车的原因。”
　　而根据记者此前调查发现，在开瑞汽车北京各大经销商处，几乎所有经销店都集中打出了开瑞K50和开瑞K60“不用摇号上京牌”的招牌。其中，最集中的说法，就是开瑞K60五座版更加符合家用车型特征，被各大经销商所热捧。
　　为了验证这一说法的真实性，记者又来到了北京市房山区北京天兴行奇瑞4S店，一探究竟。
　　在天兴行店外，多个“开瑞汽车无需摇号上京牌”的招牌，颇为引人注目。
　　相比起西三环诚信达店中环境，这家位于郊区的店面，更加符合人们心中4S店的场景，店中在售车型也基本覆盖目前奇瑞市场上主流车型。不过，销售人员关注的“重点”，却没分别。“如果您没有牌照，我们有这两款车型推荐给您。”进入店中，让人熟悉的“问候声”再次传来。
　　从房山区天兴店到西三环诚信达经销商店，百度地图上的距离是41.6公里，但两个店中的谈话方式和内容，几无差异。
　　在天兴店，一位自我介绍名叫史楠的销售顾问递过来一张开瑞K60的介绍彩页，其中几个红色字体尤为引人注意：不用摇号上京牌。
　　“开瑞厂家提供号牌解决方案让您免去号牌的后顾之忧，就和普通小客车蓝色号牌一样。”店中另外一名销售顾问杨波表示，无论以上哪款车型，都可以从滚动的20个号牌中自行挑选，但只有一次机会。
　　不难看出，关于上牌的方方面面，店中销售顾问驾轻就熟。有关内容，也是与记者谈话内容的“主题”。
　　应该说，在无车可开与有车牌但无资格选车型两者之间，有车，一定是绝大多数无车族的选择。因而，售价9万元左右的车型加上免去摇号之苦，这样的福利怎能不吸引消费者目光？
　　问题是，在北京，取得号牌之难，尽人皆知。到底拥有什么样的神通，能如此轻松获取一块号牌，而无需摇号？
开瑞K60实为小货车
　　“我强力推荐开瑞汽车K60车型，这也是我们刚刚上市的2018款SUV车型，还为您解决京蓝号牌，这是一个多划算的选择。”天兴店销售顾问史楠表示，无论消费者是否为北京户口，都可以轻松办理。
　　记者看到，2018款开瑞K60在外观方面采用三幅式前格栅设计，看上去和市场上SUV车型并无太多差异，而这样一款5座版SUV车型也肯定是一辆小型客车。换句话说，购买这种车型，直接办理牌照，当然好。
　　史楠向记者透露，虽然这是一款家用SUV车型，但店里有自己的办法，可以将其办理成小型封闭式货车的牌照，更能将号牌直接归为车主本人所有，只不过在行驶本的车型类别上列为轻型箱式封闭货车。
　　虽然，冷静地听，销售顾问的话里边，多少有些玄机，但对于无车一族而言，这有什么问题！只要能上路，就算货车又如何。
　　不过，私人车辆行驶本上的客车、货车分类，真的跟使用无关？
　　针对上述问题，《中国消费者报》记者联系到北京市公安局公安交通管理局车辆管理所（以下简称“北京市车管所”），对机动车办理牌照的相关情况进行了咨询。
　　据北京市车管所相关负责人介绍：按照《北京市小客车数量调控暂行规定》，自2010年底起，北京市对小客车实施数量调控和配额管理制度，机关、企业事业单位、社会团体及其他组织和个人需要取得本市小客车指标的，应当通过摇号方式无偿取得，即俗称的“摇号”。需要调控的小客车包括“小型、微型载客汽车及市人民政府公布的其他需要实施调控的车型”。
　　经查询，上述开瑞汽车K50和K60，系开瑞牌轻型封闭货车，其主要车辆 型 号 有 SQR5020XXYK08、SQR5020XXYK09、SQR5021XXYK08、SQR5021XXYK09等，在中华人民共和国工业和信息化部《道路机动车辆生产企业及产品公告》中记载的“车辆名称”为“箱式运输车”，其车辆类型按照公安部行业标准《机动车类型术语和定义》（GA802）的规定在办理车辆注册登记时核定为“轻型封闭货车”。
　　这就意味着，开瑞汽车宣传的这两款“特殊”车型，实则就是轻型封闭货车，应该除驾驶室外没有座椅，不能载客。
　　根据开瑞机动车产品管理公告显示，奇瑞汽车目前在京主打开瑞、奇瑞、凯翼三个汽车品牌。通过比对目录，目前北京在售开瑞品牌车型都是封闭货车，属于货车的系列。按照前述《北京市小客车数量调控暂行规定》，货车不受摇号政策限制，不用摇号。
　　既然无需摇号，那对于广大无车一族，“我能否以购买相关车型获得免费牌照作为‘跳板’，从而购买其他意向车型呢？”
　　在摇号中签希望变得渺茫后，有这样想法的消费者肯定不在少数。
　　开瑞经销商卖车时的介绍和相关图片存在着明显的诱导，使用的是小客车照片，涉嫌偷换概念。
客车货车有本质区别
　　不能变更就不能变更，至少眼下有车开了。不过，这货车的身份会不会有麻烦？对此，10月28日，《中国消费者报》记者致电开瑞汽车客服，了解厂家对这一问题的看法。
　　开瑞汽车客服热线官方给出的解释，却大大出乎记者所料：“目前厂家（正在）开展一个关于方便办牌的优惠活动，购买K60车型包牌9980元，购买K50车型包牌8880元，把车牌包在内，而且行驶本上标注的也是小客车。”开瑞汽车客服热线6045号客服如此回复记者的提问。
　　真能在行驶本上变更车辆的属性？
　　采访中，北京市车管所副所长王鹏表示，车辆类型以厂家向工信部申报的车型为准，某车型在北京市注册登记的时候，注册登记部门是根据工信部申报型号和车辆结构特征来确定。因而北京市车管所不可能将分类为货车车型登记为客车。
　　既然谁也无法改变其属性，开瑞官方热线也好，经销商也好，为何还要强调开瑞是“客车”？
　　更多的疑问还在后边。“我们会将改装好的车辆给你，这样改装后的车辆和普通SUV车型外观没有区别。”史楠在介绍开瑞车型时补充道。
　　按照正常手续来看，一款轻型箱式封闭式货车，办理北京小货车的牌照，理应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不过，根据记者调查发现，开瑞部分经销商在介绍新车时将车辆直接定性为小型客车，使消费者误以为“捡到”了便宜。
　　不过，这样的便宜并不好“捡”。
　　记者从北京市车管所了解到，轻型封闭货车在检验时与小型客车的主要区别是：车辆不能核定载客人数，只能核定载质量。轻型封闭货车自注册登记之日起需每年进行一次车辆年度检验，车辆年检时需确认客货隔离装置是否安装牢靠、车身是否喷涂“封闭货车”字样和总质量、是否按照规定粘贴车身反光标识，车辆使用年限为15年。同时，本市规定货车在7点到23点间不能驶入五环内行驶。
　　巧合的是，10月24日，记者在采访时，有两款开瑞K60车型刚刚“改装”完，等着送去检验。但这个“改装”，与店内展出车型不同的是，安装了客货隔离装置，一副标准货车的模样。
　　史楠承认，如果店中样车如此，会让消费者一眼看出来是货车车型，降低对车辆的好感度。我们办理车辆上牌后，你来取车时我们再把相应装置拆除掉。
　　这样做合法吗？
　　针对上述行为，北京市车管所表示，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道路交通安全法》第十六条规定，任何单位或者个人不得拼装机动车或者擅自改变机动车已登记的结构、构造或者特征。车辆注册登记后拆除相应装置或做相应改装的行为违法。
　　实际上，针对违法行为，有着明确的相应法规处理。据悉，对擅自改变机动车外形和已登记的有关技术数据的，由公安交管部门责令恢复原状，并处警告或者五百元以下罚款。
　　而对于这样的处罚措施，史楠“善意”提醒道：“不要去二环以内，就没有太多事情（麻烦）了。”
　　事实上，对于违法上路，管理规范十分清楚。“车辆在登记后如何使用，路面会有相应的管理处罚手段；对违法行为，都会进行相应处罚。”上述车管所相关负责人介绍。
　　另据记者了解，货车上路行驶需要遵守北京市相关道路的限行规定，北京交警部门已对货车违反禁限行上路行驶进行过专项整治，购买此类车型的消费者被处罚后曾向消协等部门投诉，称遭遇了经销商欺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