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海燕制图
■本报记者 胡军
　　7月9日，陕西渭南市华州区21岁女孩小芳（化名）被自己网购的银环蛇咬伤，随后身体不适送医，虽经全力抢救，但仍无法自主呼吸。11日转往陕西省人民医院治疗，经相关专家多方评估，宣布小芳已脑死亡，建议家属放弃治疗回家。
　　虽然新闻报道中未点名到底是哪个网购平台销售的活体银环蛇，但事件发生后，京东、淘宝等网购平台都对销售活体动物的链接进行了技术处理。不过，截至记者发稿，“活体蛇银环”“活体蛇 眼镜蛇 小型”“活体蛇 响尾蛇”等词仍然出现在搜索栏中，被国家环保部门明确为外来入侵物种的活体鳄龟、活体飞鼠等赫然在售。
网购平台交易活跃
　　7月15日至24日，记者多次登陆天猫、淘宝、京东等网络购物平台，发现活体蛇类产品虽然已经全部下架，但是各平台的搜索栏中仍然有“活体蛇”的检索条。7月29日，记者再次登陆这些网络购物平台，发现除了“活体蛇”没有直接的链接，各种活体动物仍然在售。“该卖还卖，虽然链接上不能直接挂了，尤其是蛇类，小眼镜蛇、小银环蛇之类的，链接看不到了，但是活体宠物，像猫、狗、龟、鱼等等，不都还卖着吗？”正忙着往外地发货的北京某花鸟虫鱼市场经销商陈女士对记者的提问不屑一顾，“多大点事，不就是前些日子那小姑娘被蛇咬的事儿吗？你自己去网上瞅瞅，那么多店铺，都不卖，喝西北风啊？”
　　根据记者近日对北京部分花鸟虫鱼市场的实地调查，猫、狗、龟、鱼、兔、鼠、虫等活体宠物的网络销售依然火爆，“银环蛇咬人”事件对非毒蛇类活体宠物的网络销售影响并不明显，植物类销售更是有增无减。唯一让网络销售者和购买者苦恼的是由于不能保证运送过程的温度和通氧量，夏季快递这些活体宠物容易出现死亡。“可能是快递多，条件变差了，经常会出现送来的时候已经死了，还得退回去。我从2009年开始就在网上买活物了，我家的宠物兔就是用快递送来的，活的，刚满月的公主兔，比手掌还小一点，卖家在笼子里放了苹果和兔粮，在路上走了三天才送到，但确实是活的。”说起网上购买活体宠物，经常网购的北京宠物饲养爱好者李女士表示很方便，“现在我家孩子经常在网上买各种虫子，哪国的都有，特别方便，而且不容易死。大的动物，死的概率确实要高得多。”
　　在爱淘宝网搜索栏输入“活体蛇”，平台默认的众多链接中，仍然显示“活体蛇银环蛇 大王蛇”“活体蛇眼镜蛇 大型”“活体蛇 眼镜蛇 小型”“活体蛇银”“活体蛇银环蛇宠物”等热词，其他如“猫活体”“仓鼠活体”“兔子活体”“鸟活体”“乌龟活体”等等链接，非常显眼。销量第一的仓鼠活体卖家的月销量为6656单，第二、三名的销售也在4000单以上；销售“活体鳄龟”的商家排名中，江苏苏州的北美小鳄龟活体销售商位列榜首，月销售量达到惊人的1.1万单……
法律明令禁止市场置若罔闻
　　“鳄龟？月销售量过万单？你别吓我哦，鳄龟是非常明确的外来入侵物种，怎么可能在网上卖呢？虽然说国家还没有明确地禁止买卖，但也不会这么明目张胆吧，外来入侵物种对环境的破坏是非常大的。”刚接到记者电话时，江苏省一名不愿出具姓名的水产研究专家表示了强烈的震惊，“再说了，国家有法律禁止这些活体动物邮寄吧，快递也不行的，我先去查一查。”
　　15分钟之后，这位专家在电话里表示确实看到了网购的链接，也看到了销量，他向记者表达了自己的愤怒和无奈。
　　在专家的提醒下，记者查阅了现行的《中华人民共和国邮政法》及《中华人民共和国邮政法实施细则》，发现《中华人民共和国邮政法实施细则》第三十三条中，关于禁止寄递或者在邮件内夹带的物品第六类，确实是“各种活的动物”。也就是说，根据现行法律，所有寄递活体动物的行为，都是违法的。
　　“不知道啊，没听说过有这条法律规定，物流公司、快递公司都可以送活体宠物的，比如鱼啊、昆虫啊、蛇什么的。”从事快递投送工作3年多的河北籍快递员小涛，被记者问及是否知道活体动物不允许快递时，显得有点瞠目结舌，“真的？完全没听说过，我们都是负责送货的，什么活的东西都有，很多是送到的时候死了，客户直接拒收才知道送的是动物。”
　　带着这个疑问，记者实地走访了近20家在网络上销售活体宠物的实体店铺，发现所有的经营者都不清楚这一法律规定。“不会吧，真有这法
　　律，那咱干了那么些年，合着一直是违法的啊，没听说啊，大家不都这么卖的吗？实体店早不行了，不在网上卖，怎么维持？”听说寄递活体动物涉嫌违法，北京某宠物店老板周先生的错愕非常有代表性，“咱不懂，淘宝、京东能不懂吗？他们不都有律师嘛，明知不合法，还让咱们在上面开店，这不明摆着挖坑嘛。”
传统花鸟虫鱼市场被迫接入网络购物
　　随着北京等特大城市陆续出台清除低端产业政策，部分服装、建材、花鸟虫鱼等大型批发市场都在撤销或转移之列。
　　“谁愿意啊，现场买卖还能砍砍价、交流交流呢，现在这市场还有人吗？市场还能不能留得住还不知道呢，说轰走就整个轰走了，再想买，就只能网上买了。”去年刚刚开始把店从实体店开到网上的北京某宠物经销商吴先生表示很无奈，“房租年年涨，忙乎一年差不多就给房东和市场打工了，开网店多省心，在哪儿弄个仓库都行，最好离物流近点，拍点照片发到网上，就可以卖货，虽然卖得便宜，但多少也能挣点，不比开实体店挣得少。”
　　记者调查发现，与吴先生有着同样想法和操作的宠物经销商大有人在，绝大多数仍然在市场运营实体店的经营者，也开始陆续接入网络购物，原来只能现场购买的猫、狗、龟、鱼、兔、鼠、虫等活体宠物，都一股脑儿地搬到了网上。“真正养宠物的，还是愿意在实体店买，至少能现场挑挑吧，以后真把这些批发市场都撤了，也就只能在网上买了。”经常去北京玉泉营花鸟虫鱼市场购物的栾先生说，“像鱼啊、鸟啊、猫啊、狗啊这些，不自己现场挑，怎么买呢？养宠物，讲究的是一个对眼，不是瞎养着玩，瞎养跟虐杀没什么区别，至少我个人是这么看的。养就要养自己真喜欢的，像鳄龟这样的外来入侵物种，切切不能养，对环境破坏得多大呀，还有毒蛇什么的，都不能养。”
　　记者在北京各大花鸟虫鱼市场和宠物市场实地调查发现，与前几年相比，市场的客流明显稀疏了许多，有的甚至出现了卖家比买家还多的尴尬场面，绝大多数店家都在店铺里摆放了电脑，越来越多的卖家都把注意力和精力放到了网购平台上。
　　北京玉泉营花鸟虫鱼市场卖家李先生的说法非常具有代表性：“顺应潮流吧，现在网络购物太发达了，你不干，人家干，你就活不下去。是不是违法，只要没人来查，平台让咱卖，咱就卖，干不下去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