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一：付款页面无法截屏。
图二：不同意自动续费就无法开通会员。
■本报记者 李燕京
　　近两年，付费微短剧迅速崛起。然而，不少消费者反映，在享受这一新兴娱乐方式的同时，一不小心便会落入运营者设置的各种收费陷阱。近日，记者采访了多位消费者并进行了亲身体验，发现问题的确不少，诸如被自动续费、缴费后难以取消订阅、充值后才发现观看内容缩水甚至根本没有宣传中的内容、写着“免费”实则看几集后收费、申请退款却找不到入口等。付费微短剧俨然正被一些心怀叵测的运营者变成与消费者斗智斗勇的“游戏”。
剧集收费不定
观剧消费没谱
　　微短剧因投入少、产出高的特点，受到了各路资本的关注。记者调查发现，微短剧收费模式有好几种，但无论哪种收费模式，看剧花费都不算便宜，而且“买票”观看还有可能被算计。
　　据北京虫虫科技有关人士介绍，微短剧收费模式主要可以归纳为以下几种：一是订阅制收费模式，用户可以选择按月、季度、年支付一定费用，以获取观看权限。二是按次收费模式，在这种模式下，用户可以按照观看剧集的集数进行付费，通常是在观看前支付费用解锁特定的剧集。例如有的平台采取“0.9元解锁一集”或“9.9元解锁整部剧”的收费方式。三是广告收入模式，微短剧运营者以在剧中插播广告来获取收入，看了广告的消费者不需要缴费观剧。四是付费下载，部分平台提供付费下载服务，用户支付一定费用下载自己喜欢的内容以便离线观看。目前采用较多的收费模式是前三种，且往往是一个应用同时存在这几种收费模式供消费者选择。
　　记者试用了多款微短剧APP、小程序后发现，看剧的费用并不便宜，年度免费观看的会员价格大都需要两三百元，而这个数额在实际情况下会更高，因为不同的应用拥有不同的微短剧，消费者如果要追自己喜欢的、当下流行的剧，仅购买一个应用的会员是不够的。记者在采访中得知，一些热衷观看微短剧的消费者一年花上千元甚至几千元购买各种应用的会员是常事。
　　有些消费者认为按剧集缴费、只为自己喜欢的剧集买单比较划算。但事实上，这种模式“水最深”，其中的套路在于收费模式是观众用现金充值，购买应用里特定的虚拟货币如“看点”“金豆”“金币”等，然后用这些虚拟货币按照标价兑换剧集。
　　以记者体验的“青禾短剧”小程序为例，其中一部80集的《因果》，链接上标注了“热播”字样，点击开始观看，免费观看了9集后弹出付费链接，链接页面顶端标明“本集需付费150金豆”，下面列着不同缴费兑换标准：19.9元可购买“1990+500金豆（多送5元）”，39元“得390金豆”……月度会员128元“全场短剧免费观看30天”，年度会员365元“全网短剧——365天随便看”……这种充值方式，与网络小说的收费方式极为相似。
　　记者简单计算后发现，按集付费观看价格不低。如果花费39元购买3900个金豆，按照150金豆可以观看一集《因果》计算（每集观看所需金豆不一样），只能看26集，这部短剧有80集，其中前9集免费，那观看剩下的71集要充值3次39元才能看完，也就是说，消费者需要花费117元。虽然看完后会剩下一些金豆，但不充值肯定看不了其他完整的剧，而只要充值，就很难刚好用完，总会剩点金豆。
　　此外，同一个应用中的不同微短剧免费集数不同、每集的收费标准也不同。比如青禾短剧小程序中《错位人生》可以免费观看4集，解锁下一集需要300金豆；《都市奇遇》可以免费观看7集，解锁下一集需要180金豆。这样一来，消费者的花费又会有变化。
　　更值得注意的是，记者调查发现，不少微短剧应用中都没有充值说明、使用规则或用户须知。在“轻轻短剧”“青禾短剧”等应用中，记者看到收费方式大同小异，但是没有任何付费协议、说明。付款页面也无法截屏，消费者只要试图截屏就会弹出“当前页面涉及隐私内容，不允许截屏”的字样，这样一来，消费者很难留下充值证据。
涉嫌强制续费
消费体验欠佳
　　记者体验发现，很多微短剧应用会在付费界面自动勾选“默认开启自动解锁下一集”的选项，导致消费者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连续扣费，甚至有的如果不选择自动续费就不能缴费购买想要的服务。
　　北京的陈女士告诉《中国消费者报》记者，很多微短剧的剧情都是婆媳争斗、夫妻矛盾、情感纠葛等类型，内容还会不断反转，非常吸引老年人。陈女士母亲的手机绑定了陈女士的银行卡，她发现支付账单经常有小额付款，仔细查看账单发现都是微短剧收费，一部剧就收几十元钱，一个月下来就是几百元。后来，陈女士才发现因为老年人使用手机不熟练，有时在收到“解锁一集只需0.9元”等广告宣传的诱导后，很难注意到“默认下一集自动解锁”等选项，导致在不知情的状况下连续观看而被扣费。
　　记者还在“星芽免费短剧”APP上看到，该应用虽然声称免费，但进入后如果不看广告，还是需要购买会员，7天会员的价格为2.99元，连续包月的价格为5.9元，连续包年的价格为59元。不过，当记者尝试购买会员的时候，页面弹出“如需开通，请先同意《会员服务协议》和《自动续费服务协议》”，记者尝试点击其他金额的付费链接，发现同样会弹出该“提醒”，如果不同意开通自动续费，就无法购买会员。
　　该应用的《自动续费服务协议》中提到“自动续费功能可以随时取消”，但其“不接受自动续费就不能开通会员、购买服务”的条款让记者最终没购买星芽免费短剧的会员，也无法体验该应用是否能取消自动续费。不过，有消费者向记者反映，即使按照该应用客服指导操作，也找不到关闭自动续费功能的入口。
　　虽然通过微短剧应用难以取消自动续费，不过记者体验发现，任何自动续费都需要从支付平台扣款，消费者可以尝试从源头阻断，在支付平台直接关闭某个应用的自动续费功能。以支付宝为例，在“我的”页面点击右上角“设置”（齿轮图案），进入后再点击“支付设置”，就会出现“免密支付/自动扣款”页面，该页面显示所有通过支付宝续费支付的应用，如果不需要续费可以直接关闭。尽管这样取消自动续费比较麻烦，甚至对一些老年消费者来说更是凭一己之力难以完成，但是也不失为一种有效的方法。
短剧市场坑多
亟待规范发展
　　除了付费观看中以及取消自动续费中存在的弯弯绕绕，不少消费者还发现，在微短剧应用中充值后经常面临剧集变短、无法观看、二次付费等问题，而成为年度会员后也会面临看完一部剧就无新剧可看的境遇。
　　记者在体验微短剧小程序时，遇到了被“晃点”的情况。记者点击进入“阳阳短剧”小程序后，出现了免费观看的二维码链接，识别二维码后加了对方的微信，立刻收到了对发来的“点我继续看”链接。当点击进入后，发现是一个名叫“青草微短剧”的小程序，随后自动出现了一部名为《逆转》的微短剧。记者免费观看了9集，就弹出了收费页面，说好的免费根本不存在。
　　免费变收费，虽然忽悠了消费者，但毕竟可以选择不付费观看，而有的消费者则是付费后发现上当，却无法退款。有消费者向记者反映，在“绝世短剧”APP上先是花了60元按集购买观看，觉得太贵后充值了99元的月会员，准备免费观看所有微短剧时，发现APP里面就没有几部剧。采访中记者发现，有类似经历的消费者不在少数。
　　更令消费者糟心的是，当对微短剧应用的服务不满意时，想退费根本退不了。一位消费者告诉记者，他在“怜珊短剧”上首次充了49.9元，买了几千个币，本以为可以看好多集，结果没看几集钱就不够了，只好又充了199元，看了几集发现这是个无底洞，就想将剩下的钱退回，但是怎么都联系不上客服。
　　记者查看多个微短剧应用发现，部分应用中甚至根本没有联系客服的选择，有的应用将客服的联系方式藏在服务条款中，消费者如果不认真从头读到尾，根本发现不了，想退费也自然无从下手。
●记者手记
经营者少点套路不吃亏
　　如今，微短剧已经形成了一个规模可观的消费市场。在记者以一名消费者身份体验了付费微短剧的部分陷阱后，心头涌现的是无力感。面对饱含热情的消费者，很多经营者不是提供更好的服务，而是将消费陷阱当成了盈利策略。须知，消费者只会青睐真诚、高性价比的产品和服务，不会为套路买单，也许这些经营者目前还能借此逍遥，但长此以往必然自食恶果。
　　在采访中记者发现，不少消费者已经可以清楚地辨别收费微短剧中的各种套路，并在网上向更多的消费者发出警示，帮助其他消费者“避坑”。记者也了解到，目前已经有一些应用开始摒弃复杂的分段收费模式，开始尝试长视频的会员付费模式，规范收费规则，完善售后服务。随着规范竞争者不断入局和消费者自我保护意识的增强，那些绞尽脑汁套路消费者的经营者不可能长久。
　　公平、透明的行业消费环境才能够吸引更多的消费者，进而促进行业健康发展。如果行业充斥着消费陷阱，那么不仅会失去消费者的信任，也会让整个行业陷入恶性循环。对于微短剧行业来说，少点套路不吃亏，切实保护消费者的合法权益才能真正实现共赢。相关企业应加强自律，制定收费规则、明确收费标准、完善售后服务的同时，提醒消费者仔细阅读相关条款，避免落入消费陷阱，也希望相关监管部门加强对付费微短剧市场的规范和管理，保护消费者的合法权益，促进行业良性发展。（李燕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