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王小月 聂国春
　　在今年政府工作报告中，大力提振消费，全方位扩大国内需求被置于重要位置。国务院总理李强在报告中强调，必须统筹好有效市场和有为政府、总供给和总需求、培育新动能和更新旧动能、做优增量和盘活存量、提升质量和做大总量的关系。
　　推动我国经济实现高质量发展，优化消费秩序至关重要。这恰好契合了《优化消费环境三年行动方案（2025—2027年）》的要求。在全国两会期间，针对如何坚守消费安全底线、规范市场竞争秩序、整治市场交易环境，让消费秩序优化的举措更丰富有效，众多代表委员发表了真知灼见。
遏制“内卷式”竞争
　　公平竞争是市场经济的核心和基本原则，也是推动经济高质量发展的重要保障。对于“内卷式”竞争，市场监管总局局长罗文此前在《学习时报》刊发署名文章时提出，“内卷式”竞争本质上是经济下行压力之下的存量竞争，既不利于推进技术创新、扩大有效投资，又容易造成企业的合规管理和质量控制水平下降，导致市场失序风险上升，最终损害消费者权益。
　　以餐饮行业为例，2024年以来，我国居民餐饮消费意愿和偏好出现明显变化，餐饮商户主体数量保持增加，供大于求导致行业价格竞争加剧、增速放缓。
　　全国政协委员、合兴集团控股有限公司执行董事兼行政总裁洪明基表示，一批服务能力差、存活周期短的餐饮加盟商通过无序加盟圈钱，引导加盟商家盲目降价，加剧了行业低价“内卷”。他建议，充分发挥行业组织作用，面向社会发布行业景气、竞争热度和加盟品牌运营服务能力评价等行业信息，为新餐企、小餐企经营决策提供参考，出台餐饮行业加盟相关标准，整治无序加盟乱象，引导加盟行业规范发展。
　　全国人大代表、盐津铺子食品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长张学武认为，提振消费，企业既要提升消费品质量，也要整治“内卷式”竞争，营造企业良性竞争的可持续发展环境。
　　“2024年，无糖茶、新茶饮等领域都发生了价格战。”张学武表示，“内卷”本质上是一种恶性竞争，主要表现为同质化竞争以及不计成本、不计利润的恶性价格战，具有明显的破坏性，其后果是损害市场秩序和公平性，导致资源浪费和市场失灵。当前，一些行业存在人为压价的现象，部分企业在招标时故意降低门槛，为低质量产品企业提供准入机会，迫使提供高质量产品的企业不得不降价。对此，张学武建议，在尊重市场竞争规律的基础上，从制度和监管层面入手，规避恶性“内卷”，政府部门健全价格监测机制，对制造业产品价格进行实时监测，对恶意低价倾销的企业进行调查和处罚，维护公平竞争的市场环境。
　　全国政协委员、金杜律师事务所高级合伙人张毅的提案主要聚焦于反垄断竞争。在张毅看来，“内卷式”竞争不仅使企业难以积累创新能力，还阻碍了行业的技术进步和产业升级，让整个市场陷入低价竞争的恶性循环。他建议，严格执行《反垄断法》《反不正当竞争法》《价格法》等法律法规，强化公平竞争审查刚性约束和执法监督。监管部门应针对重点行业和领域，从龙头企业入手有序加强执法监督和合规引导。
加强AI虚假信息治理
　　近来，生成式AI技术迅猛崛起，AI生成的虚假视频、音频、图文等内容往往以逼真的形式呈现，让消费者难以分辨。这些虚假信息不仅误导消费者，损害消费者权益，更对正常的市场竞争秩序造成严重扰乱。如何界定AI生成内容的版权归属、侵权责任如何认定以及隐私如何保护，如何为消费者提供更加全面的法律保护等，成为代表委员们关注的热点。
　　全国人大代表、美的集团副总裁兼首席财务官钟铮在调研中发现，网络上存在大量AI生成视频模仿明星或专家形象、声音，虚构人设推销商品的乱象。这些行为不仅误导消费者购买不必要的商品，造成财产损失，还引发了信任危机。钟铮指出，当前针对生成式人工智能，法律法规体系上存在诸多不完善之处，特别是在AI生成内容的版权归属、侵权责任认定以及隐私保护标准方面还存在空白。
　　全国人大代表、小米集团创始人雷军注意到“AI换脸拟声”带来的问题。他指出，“AI换脸拟声”滥用容易引发侵犯肖像权、侵犯公民个人信息以及诈骗等犯罪行为，甚至造成难以挽回的大规模形象和声誉损害，带来社会治理等风险。
　　目前，《互联网信息服务深度合成管理规定》《生成式人工智能服务管理暂行办法》等已颁布实施，《人工智能生成合成内容标识办法（征求意见稿）》完成社会意见征集，对人工智能立法进行了有益探索。雷军建议，针对“AI换脸拟声”等问题，探索推出人工智能单行法，提高立法位阶及其效力，在分级分类的基础上进行务实治理，明确“AI换脸拟声”应用边界红线，完善侵权证据规则，加大对利用人工智能技术实施犯罪行为的处罚力度。与时俱进地探索新问题的细化监管措施，凝聚人工智能伦理规范共识。
　　为了加强AI虚假信息治理，规范市场秩序，全国政协委员、安徽省律师协会监事长周世虹提出了将生成式人工智能纳入专项立法的建议。他强调，应明确开发者、运营者、用户三方的责任，完善监管协同机制，建立网信、工信、公安等多部门联动的动态监管体系。同时，周世虹还建议，制定AI生成内容标识制度，强制标识AI生成内容，以有效防范虚假信息的传播。
破除以旧换新壁垒
　　2024年，随着消费品以旧换新行动在全国各地的实施推进，消费潜力不断释放，为经济稳定增长提供了有效支撑。政府工作报告提出，消费品以旧换新政策加力扩围，以内需作引擎牵引产业升级。
　　简化购物流程、提供便捷的支付方式和优质的售后服务等，可以激发消费者的购买欲望，进一步释放消费潜力。全国政协委员、尚品宅配董事长李连柱关注到，当前国家消费品以旧换新政策规定“补贴产品仅限本省销售”，导致市场分割化、供需错配化问题突出，抑制了全国消费潜力释放。
　　“家电、家装、3C行业已进入存量竞争阶段，急需通过全国性市场扩容推动技术升级。”李连柱建议，建立全国性以旧换新补贴互通平台，破除区域壁垒；创新“生产—消费地税收共享”机制，平衡地方利益；统一绿色标准与监管规则，降低制度性成本；支持生产制造大省建设“全国集散中心”，强化供应链优势；试点先行与动态调整。
　　随着以旧换新政策的深入推广，二手家电市场明显扩容。全国人大代表、格力电器董事长董明珠指出，二手家电市场存在安全风险高、质量难保障、信息不透明以及不合规拆解污染环境等问题。因此，她建议规范二手家电市场秩序，具体举措包括健全法律法规，强化源头管控；规范经营行为，加强过程监管；明确监管主体，加大执法力度；发挥行业协会作用，加强社会共治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