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耀数学举办的宣传报告会

■本报记者 胡 军

　　不知从何时起，民办教育行业似乎“大师”级人物层出不穷，宣称各种奇迹都有可能发生。记者在采访中了解到，近段时间部分民办教育培训机构纷纷打出了“5天改变孩子一生”“8天改变孩子一生”“8天等于一学期”等宣传口号。不仅如此，这些培训机构甚至还在广告中罗列了若干原本成绩较差的学生，通过参加上述培训后成绩突飞猛进的真实案例，而且在广告中，这些培训机构并未对案例学生所在的学校和年级信息进行任何处理，就直接公之于众。而这些神奇的教育培训班的主讲教师，通常都是一位被民办教育机构神化的“大师”。那么，这些“大师”到底有怎样的神力，能在短短的几天时间里改变孩子的一生？记者就此进行了多方调查。

培训机构用学生做广告

　　近日，记者根据北京某知名媒体刊登的广告，以学生家长身份，来到北京市东城区图书馆一层的影剧院，参加了在这里举办的由德耀快乐超速学习法研究所中心（以下简称德耀数学）主办，北京易成创世·卓卷教育（以下简称卓卷教育）协办的培训报告会。
　　在领到一份由主办方发放的思考题及答题说明后，记者进入了报告会现场。在现场记者看到，整个影剧院内已坐满了学生及其家长。主持人首先隆重介绍了德耀数学的领军人物——何德耀先生。据称，在1978年，当时年仅13岁的何德耀先生以数、理、化3科接近满分的成绩考入了中国科技大学（当年该校录取分数线比北大、清华还高）。在主持人的一番介绍后，被称为数学天才的何德耀在台上为学生及其家长进行了声情并茂的演讲。演讲后，何德耀又现场播放了据称是曾接受德耀数学培训的学生的采访视频。记者看到，学生在叙述自己接受培训的经历时，言语中不乏略带夸张的感激之词。
　　对于在成功范例中明确标明孩子所在学校、年级及姓名等个人信息的做法，坐在记者身旁的一位家长表示难以理解。他对记者说：“这样把孩子的姓名和学校等信息直接放到广告里公开宣传，合适吗？孩子们也有隐私问题吧。在医疗领域，是不许企业用患者做广告的，那么这种用学生做广告的做法，相关广告法规中是否允许呢？”在2012年3月12日德耀数学刊登在北京某知名媒体的广告中，记者发现了两处类似的宣传文字：“曾在清城中学读初三的学生**（广告中用的是实名），在初一、初二年级时沉迷于网络，数学考试只得了几十分，父母为此非常担忧……经过8天（每天5小时）的训练后……学习效率提高了，每天都能自觉地完成作业、预习功课，也不沉迷网络了！在参加特训营后的第一次数学测试中竟然考出了100多分的好成绩，并一直保持数学成绩100分以上（满分120分）。在中考时，其数学考出了110分的好成绩。”
　　据记者了解，《广告法》中规定：“广告主或者广告经营者在广告中使用他人名义、形象的，应当事先取得他人的书面同意；使用无民事行为能力人、限制民事行为能力人的名义、形象的，应当事先取得其监护人的书面同意。”对于未成年人而言，无民事行为能力人是指不满10周岁的未成年人；限制民事行为能力人是指10周岁以上的未成年人。这些教育培训机构是否获得了宣传中所称学生家长的授权，就不得而知了。

“8天等于一学期”的宣传有点悬

　　记者了解到，在德耀数学的广告宣传中，有这样一条广告语非常引人注目——“8天等于一学期”。记者向德耀数学的工作人员咨询后得知，所谓的“8天等于一学期”，就是学生在8天的集训营里可以学到学校正常一学期的内容。不仅如此，工作人员还向记者介绍说，有些孩子用3天，甚至1天就能学习完一个学期的数学课本，并可完成课本上的所有习题。
　　对于德耀数学的这一培训方式，不少家长表示质疑。一位家长对记者说：“我觉得他们的3天、甚至1天就能学完一个学期课程的说法有点悬。8天学完一个学期的数学课本也许有可能，但用8天的时间能做完课本上所有习题，这个恐怕不现实。如果按他们宣称的每天只学习5个小时来算，时间也不够啊。即便孩子上课时什么也不干，光用这8天的40个小时抄答案，时间上也来不及吧。”
　　在德耀数学的报告会上，主持人宣布要对到场的学生进行现场测试，然后由专家现场判卷，根据所得分数，判定学生是否取得了参加培训班的资格。据这位主持人介绍，本期德耀数学集训营仅招收300名学生，而本场报告会只有20个名额。
　　在报告会上，记者与坐在身旁的一位家长讨论了德耀数学等培训机构发放的思考题，对于其中所包含的数学技巧，这位正准备中场退席的家长表示“很一般”。他对记者说：“这些数学技巧没什么新奇的，许多喜欢钻研的孩子都能发现其中的规律。像13×9、15×9、16×9这样的题，其实只要了解9这个数字的规律就可以了，把9的倍数的十位、百位、千位数字进行相加，结果肯定还等于9。以13×9这道题为例，其得数的百位肯定是1，个位是7，那么十位肯定也会是1，如此一来，把这个得数的百位、十位、个位数字相加后，结果就得9。再比如16×9，其得数的百位是1，个位是4，那么十位就是4。以此类推，所有类似的题都是这样算出来的。这与其说是一种数学技巧，不如说是一种趣味数学。如果说掌握了这些东西就能改变孩子的一生，那太不靠谱了。”
　　记者通过特定渠道，找到了一则德耀数学于2010年12月发布的，专门针对中山大学在校学生的招聘信息。该信息表明，当时德耀数学正在招聘15名在校学生担任教学助理，要求“性格开朗，有亲和力，能够吸引学生兴趣的个人魅力（激情、幽默感、渊博、酷、耐心、爱心、气质佳等等均可），善于语言表达，数学基础好，并具有一定的控场能力”。由此可见，在仅仅40个小时的数学学习中，也不能保证全部由专家或大师全程亲自指点。

宣传雷同让家长犯迷糊

　　在查阅这些宣称“×天改变孩子一生”的民办教育培训机构的广告后，记者发现，这些培训机构就像事先经过商量一样，无论是宣传语，还是培训班的定价都基本雷同。以德耀数学和新思维全脑教育为例，上述两家民办培训机构均声称“8天8夜改变孩子一生”或“8天=1学期”，而这类培训班的定价也相同——均为9800元（德耀数学小学阶段）。
　　在采访中，带着孩子参加过多个培训机构组织的公开课、报告会的北京家长国女士向记者表达了自己的疑惑。她对记者说：“集训时间、价格完全一样；广告内容、宣传方式、现场公开课等等，这些培训机构就连推广方式也全都是一个套路，这太奇怪了，所以我不太敢相信他们。”
　　据业内人士介绍，目前在民办教育培训行业，各种培训班的市场定价并没有比较严格的论证，也没有任何可供参考的标准，更不是通过对一个培训班的实际教学效果的评估，科学地计算出成本和利润，而都是培训机构自己定的价格，甚至可能就是某个机构推出了某些培训班，在获得部分学生和家长的认可，并赚到钱后，其他培训机构便开始纷纷效仿，无论是培训模式、教学内容，还是价格全都照搬过来，因此，培训市场上出现周期相同、价格也完全一致的培训班就不足为奇了。
　　另外，细心的学生家长还发现，在同一天刊登在北京某知名媒体的广告上，卓卷教育竟然既与德耀数学合作举办“8天等于一学期”的报告会，又与国际脑力思维（IMME）大中华联合会合作，于今年3月25日举办了一场“2012美式超营·全脑天才集训营”8天集训招生的“卓卷美式超营公开课”。在同一天的报纸上看到同一个培训机构做的两个广告后，北京家长禹女士有点举棋不定。她对记者说：“真搞不清楚到底哪个更靠谱。都是同一家机构推广的，而且都说只学8天就能让孩子受益一生，真有这么神吗？到底哪个培训班真有作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