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一图二：前往海口的旅客列车即将从长春站发出。 李洪涛/摄
■本报记者 李洪涛 黄劼
　　10月23日12时30分，吉林省长春站二楼候车大厅，随着广播员的语音通知，由长春开往海口的Z114次旅客列车开始检票。62岁的刘大爷右手拉着行李箱，左手紧紧攥着老伴赵大妈微微发抖的手，在人流的推动下挤向检票口。和这对老两口一起乘坐本次列车的还有很多60岁以上的老年人，大家的目的地都是海南省。列车抵达海口后，这些老人将奔向三亚、东方、万宁、兴隆等地，开启越冬养老的候鸟模式。
　　近年来，每到深秋，吉林各地的机场、火车站内，到处可见老年人拎着大包小裹的身影。这些老年人多是夫妻同行，也有的是三五好友抱团前往气候温暖的海南越冬，等到明年春暖花开时再返回吉林老家。
候鸟式养老受青睐
　　王女士家住长春德惠市哈拉哈镇，在当地开饭店多年颇有积蓄，如今年过六旬，养老问题很现实地摆在了面前。去年深秋，受到身边一些老年人的影响，她和妹妹也决定到南方越冬。于是，姐妹二人来到了海南省三亚市，入住一家条件较好的养老公寓，每人每月2100元，独住单间，包吃包住。与吉林省冬季寒冷的天气相比，三亚温暖如春，花红柳绿，王女士过得舒适又快乐。
　　10月20日上午，王女士接受记者采访时高兴地表示，今年她还要和妹妹一起去海南越冬养老，这次是去东方市。已经提前买好了10月25日长春到海口的火车票。据王女士介绍，今年海南各地养老公寓的价格有些上涨，她和妹妹在东方市租住的养老公寓，每人半年的费用超过了1万元。
　　长春市消费者协会原秘书长钟萍曾组织过对候鸟老人去南方越冬养老的专题研究，她告诉《中国消费者报》记者，目前吉林省老年人前往海南越冬养老共有三种方式。第一种是经济条件较好的老年人，在海南购买了房子；第二种是租住在当地的养老公寓，一般情况下租住半年，每年11月天气转冷后前往海南，次年5月回到吉林老家；第三种是旅居式，以旅游和养老相结合的方式在当地旅行社报名，吃、住、行等日常生活均由旅行社安排办理。
　　银发财经首席经济学家周超表示，海南在全国旅居养老市场占有重要地位。数据显示，“十三五”期间海南候鸟人口和旅游人口不断增长，在琼“候鸟”数为164.77万人，约为海南户籍人口总数的17%。候鸟人群中，以东北、北京与上海客群占比较大，多为高净值老人。
　　钟萍提醒说，现在很多网络平台上都有网红或商家通过直播及短视频的方式推介康养项目，因此，临行前要“货比三家”，做足功课。无论是选择购房、租房或者旅居，一定要与商家签订好合同，并保留好交费的相关票据或发票，以便日后发生消费纠纷时作为证据。另外，老年人身处异地，在日常生活中难免会遇到一些消费纠纷。如果在消费过程中自己的合法权益受到侵害，应该第一时间向12315平台或消费者组织投诉。
越冬养老应“量体”而行
　　在冬季，我国南方与北方在气候上存在很大的差距。那么，常年生活在北方的老年人是否都能适应地处热带的海南冬季气候呢？北方老年人在海南养老，在身体方面应该注意哪些事项？
　　全国名中医专家委员会首席专家、辽宁省人民医院中医科主任医师、长春薛氏中医门诊部主任医师薛岭在接受《中国消费者报》记者采访时表示，不是所有的老年人都适合去海南越冬养老。
　　“海南虽然天气比较暖和，但可能会给一些老人的陈旧性疾病带来不良影响。因为北方四季分明，北方人到了海南以后，尤其是患有心脑血管疾病的老人，容易引发二次血栓造成身体上的障碍。”在薛岭看来，患有高血压、呼吸道疾病的老人适合去海南养老，患有哮喘病的老人到了海南后，症状也会有一定的缓解。
　　薛岭提醒说，患有心脑血管疾病的老年人，离开北方前往海南越冬养老时，一定要带好平时服用的药物。另外，由于南北方温差大，要避开北方最冷的时候前往，最好在冬季到来之前。
康养配套服务待提升
　　10月22日，在三亚市的一家养老公寓，来自吉林省松原市的赵怀明老人和老伴再次入住，这已经是他们连续5年来到该公寓越冬养老。
　　谈到日常生活时，赵怀明高兴地说：“我们住在这里，每天很快乐。公寓包吃包住，早餐很丰盛，午餐和晚餐都是六菜一汤，还有水果。公寓设有棋牌室、健身房、洗衣房。”由于每年冬天都来，他们和附近的很多居民都十分熟悉，有的还相处成了好友。
　　北方老人赴海南候鸟式过冬，有着美好的一面，但是问题也不少。
　　记者走访三亚及附近县市的一些北方老人居住的小区和养老公寓发现，有些当地人把房子承包给个人，承包商与房主签订合同，再把公寓租给“候鸟”老人们。这些承包商有的会提供饭食，有的会组织老人去海边娱乐，有的雇佣护工为老人提供相对周到的服务。但这些服务并未明码标价，且尚未形成定则和规范，容易引发纠纷。
　　记者注意到，不少养老公寓的护工以下岗失业人员为主，并没有接受过专门的养老护理培训，缺乏必要的专业素养和护理技能。而且，护工对“候鸟”老人的护理只能在他们入住的集中时间才能进行，且工资没有保障。工作的不稳定，加剧了专业养老服务人才的缺乏。
　　此外，每年11月，北方“候鸟”老人蜂拥而至，海南的养老公寓床位往往供不应求。而到了夏秋季节，“候鸟”老人的回迁将会导致床位需求骤降，供大于求。经营业务存在的季节效应决定了候鸟式养老企业经营的高成本和盈利困难。
　　除了在居住及管理方面的问题，打着养老旗号进行诈骗的问题也曾有发现。一些不法分子抓住老年人网络知识不足、辨识能力不强、身体健康受限等弱点，利用保健培训、产品推介、直播陪护、代办养老保险、投资养老项目、提供养老服务等各种手段设置陷阱、诱导消费。2022年5月，海南警方就曾破获海南百年好老龄产业发展有限公司利用养老项目吸收公众存款的案件。该公司通过建立公司微信公众号，以海南老年网、候鸟网等网站在全国范围进行推介，鼓吹在海南省多地有养老基地，配有专业管家服务，能够满足休闲、独家、旅居、养老、生活等需求。同时，与会员签订协议书，分别交纳3万元、5万元、8万元，办理百年好养老一卡通，持一卡通可任选百年公司所属的“养生基地”居住，享受优质服务。受害人大部分为退休老年人，年龄最大的88岁，最小的57岁。
海南创新康养旅居服务模式
　　为了发展康养产业，海南省出台了一系列政策规划，提升旅居康养产业服务模式。《海南省康养产业发展规划（2019—2025年）》提出，到2025年，康养产业成为海南省健康产业的重要组成部分，形成以博鳌、海澄文、大三亚为先导，中西部协同发展的东、西、南、北、中五大康养主题片区，在气候康养、中医药康养、温泉康养、森林康养和康养旅游五大重点领域取得突破。《海南省“十四五”卫生健康规划》也提出，推动专病康养产业，发展基于气候医疗康养产业，开展气候医学研究，针对患有呼吸系统疾病、过敏性疾病、心脑血管疾病等慢性病人群，创新高品质、连续性、标准化服务模式。
　　业内人士指出，候鸟式养老的发展离不开旅游业和成熟的医疗条件，要促进旅游、养老、医疗的协调发展，建立起以企业经营为主、政府支持为辅的候鸟式养老产业发展模式。同时，要加强同其他地区、其他产业以及同产业内其他养老机构的联系和合作，形成一定的产业规模。
　　例如，民办养老院在经常性业务上实行酒店化管理，在“候鸟”老人较为集中的月份采取更加特殊化的养老机构管理方式，从而在整体上提高盈利能力。酒店也可尝试在“候鸟”老人集中的月份，开辟为他们服务的新型业务形式，在短期内提高城市总体接待能力。政府对养老机构进行补贴支持和监管，企业自身通过开展正常服务内容、扩展特色服务等方式，改善养老机构亏损的现状。在医疗方面，要逐步健全养老机构或社区内部异地医疗费用报销办法，引入市场竞争机制，增加民间资本的投入。
　　专家表示，养老产业是以服务而非开发为核心的产业，长投资、长回报的特点决定了良好的服务才是养老产业最终的盈利来源。政府要从政策上引导，在土地、税收、财政等方面给予优惠，推进养老度假产业的健康高速发展。同时，努力提升服务水平，为“候鸟”老人们提供更加优质的服务和生活环境。